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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我不是男同》70-80(第8/23页)
得还是开口。他问安有:“为什么你不问我今天好吗?”
就像之前一样,天气预报那样定点播报,发出询问,得到沉默,于是安有从无声里判断:严自得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够好。
“这不需要问吧,”安有压着声音,发出气音,“我看得见呀。”
在收到严自乐请求他过来的消息的那一刻,安有就知道,严自得今天过得绝对不好。
但严自得却反驳他:“不对,我过得没有不好。常小秀死了,但我依旧在吃饭,睡觉,呼吸。我没有哭。”
严自得睁着眼睛,他又低低重复了一遍。
“外婆死了,但我没有哭。”
“妈妈也没有哭,严自乐也没有哭,我们没有人在哭。我的心脏有一点痛,我这几天在想,常小秀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很冷漠?为什么我一次都没有梦见她。”
安有眨了下眼,他想说不是的,悲伤不是只有眼泪一种表达方式,但他在张嘴的瞬间,语言文字似乎失去全部效力。严自得还在慢吞吞说。
“常小秀还是最爱我的人。”严自得咬着嘴巴,他在这时像变成牙牙学语的小孩,话说不清楚,说不连续,只能跳跃着文字表达。
“名字,我的名字。是她取的。小名也是。在我小时候,刚开始学习写字的时候。常小秀经常握着我的手写我的名字,她习惯竖着写,说自得写起来像一串又一串自洽的圈。”
那会儿严自得坐在常小秀怀里,他还是刚会走路的年龄,常小秀心血来潮要揠苗助长,握住他小小的拳头来写他名字。
严自得想跑,想去玩积木,想要捉弄常大秀,就是不想要握笔。常小秀就拍拍他屁股,假装严肃叫:“严自得,不要乱动。”
严自得没办法,乖乖坐好。手指软塌塌,任由外婆握住自己。
常小秀握着他写,从上到下:严自得。
严自得调皮捣乱,自得于是变成一个又一个圈。常小秀放下笔,捏他脸蛋,又凑去亲一口。讲严自得你怎么那么调皮,把你名字都画成了圈!你是不是要改名字了,那以后你就叫严圈圈吧。
严自得听不懂,张着嘴傻乎乎笑,常小秀就拨弄他嘴巴,碰到一颗新生的乳牙,很惊喜地大叫:
“哎呀,恭喜我们小圈又长出了一颗新的乳牙!”
安有靠近他,伸出手圈住严自得。他说:“听起来都是很好的名字,我也来圈住你。”
严自得这回没有躲开。一时之间他和安有的身份似乎颠倒,以前是他抱着安有,安有的眼泪淌在脖颈,现在是安有变成哥哥,环抱着他,只是严自得没有流泪。他难得有那么多话,语言絮絮着继续:
“在之前,常小秀还在的时候,我们住在一起。她会给我读很多睡前故事,也会跟我念很多诗。外婆也叫我去写故事,但是我写不好,只会写很短的话。常小秀就帮我整合,拼贴,成一首歪斜的诗。我给自己取了一个笔名,叫严良,她就帮我写上这个名字,并且告诉我说:很多东西写下来就好了。”
有些诗挂在墙上,有些诗封存在册子里,有些诗记在常小秀的心里。严自得记得有一次落日,常小秀读他的作文,眼睛湿漉漉。
严自得扑过去问婆婆你怎么了?常小秀摸摸他脑袋,说外婆好感动啊,小圈能这么爱我。
严自得摆弄着手指,有点害羞。他这才想起来,他在作文里写过常小秀拥有一只魔力的手指,只是她不能点石成金,点废成宝,但她能点哭泣的严自得成为幸福的严自得。严自得在最后写:我想我不能没有常小秀。
“…后来我总觉得外婆说错了,很多时候我写下来了也没有变得很好,前不久我撕掉了那个册子,我感觉也像是将我自己撕成了两半。我好后悔,我总是做很多错误的决定,直到不能挽回。”
安有圈得他更紧了,严自得发觉枕巾有点潮湿,他摸了下,指腹触到安有湿润的面庞。他好无奈,在安有面颊下戳去一个坑。
“怎么是你哭了。”
安有吸吸鼻子,瓮声瓮气:“我代替你哭。”
安有想,如果常小秀听得见的话,请让他变成严自得的嘴巴或是眼睛。严自得说不出的想念由他来说,严自得流不出来的眼泪也由他来流。
严自得沉默好久:“谢谢你。”
安有靠过来,很亲密地蹭蹭,礼貌回复:“不用谢。”
他继续道,“但是,严自得,并不是哭了就代表了悲伤。今天我过来时看见了你妈妈,阿姨坐在灵堂前很久,风很大,我跟管家爷爷说能不能给她送件披风,管家爷爷告诉我说她不需要,只是想再看一眼妈妈。”
安有第一次知道,原来一眼能有一个小时之长。
“严自乐也是。他给我说他不知道为什么外婆要给他常大秀,他觉得自己没有你重要,应该是你来拿,又说但是他也很需要一件东西可以纪念外婆。他也很想念她。”
严自得突然就想起孟岱说的那句都有苦衷,他一下就有点呼吸不过来,他将脸死死埋进被子里,密密地喘息,像要溺毙在海里。四周全是潮水的腥气,严自得好想哭,但泪腺却干涸。
“严自得。”安有慢吞吞地抚摸他,严自得的脑袋埋在他胸膛,“妈妈死掉的时候我哭了很久,但现在想起来的时候也不再会掉眼泪,这不是说我不再悲伤了,只是说我已经长大了,之前那个额度的悲伤已经稀释掉很多了,我也有了一双坚强的眼睛。”
严自得纠正他:“坚强不能用来形容眼睛。”
安有哦一声,很听话地改正,“那我有一双好眼睛,不再会大哭的眼睛。”
严自得伸手碰了一下安有的脸蛋,还是湿漉漉的,于是他明白,安有说了一个不算大的谎言。
“我妈妈从小就告诉我,人的眼泪是有额度的,有些人是慢慢挤一点,抹一点在身上,很轻地哭,有些人是猛力地大哭,眼泪抽干,身体变得瘪瘪的。”
“妈妈说我就是那种喜欢大哭的人,她要我不要再哭了,留点眼泪以后去哭。”
说到这里时安有笑了一下,眼泪在这时候还真的止住。
“你和严自乐都是那种在挤眼泪的人。其实悲伤来临时你们身上每个毛孔都掉了眼泪,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你只关注了自己的眼睛。”
多么没有逻辑的大话,但听起来又多么像一句哲理。安有总有这样的能力,再无厘头的话从他嘴里说出都变成一句禅语,一截参不破的诗。
安有也去摸他脸颊,又隔着被子去摸他喉咙、碰他心脏:“其实你的心在哭,喉咙在哭,手指在哭,脸颊也在哭。”
但脸颊、手指,还是什么的喉咙,这些东西哪里会哭呢?严自得知道安有讨巧地运用了修辞,但他就是不依不饶,他不想放过自己。
于是他从被子里探头,他说安有乱讲,胡搅蛮缠。安有说他才没有乱说,告诉严自得其实现在你身上的每一处都是对方存在过、你正在思念对方的证明。
说到这里时他要严自得伸出手,他把自己的掌心放在他的手掌上。
“真的呀。”安有说话像是气泡,咕嘟嘟冒出,一下又碎掉。他要严自得摸他指腹。
“妈妈还在的时候,我手上有好多茧。现在她离开了,我也再也做不到勤勉地练习。”安有告诉严自得,“这就是我妈妈存在在我身体里的证明,就是时间太多了,大剂量地把我的眼泪、思念,悲伤都稀释掉了。”
安有低着脑袋咕哝,“我的茧没有了,妈妈在我身体里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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