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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一挽长发定终身》150-159(第4/17页)
自在。
陈良玉正沉在思绪里出神,没留神奴舍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舍门两侧铺着干草,被布履踩得沙沙作响。
听到这声响,奴舍里的其他人都赶紧靠着墙壁规矩地蹲着。
有人喊:“张爷。”
奴舍门被推开,一个人提着风灯照着在屋里瞧了一圈,点了点人数。没少。
他目光落在陈良玉手里捧着的水瓢上。
瓢里有一浅底水,两口就没。
陈良玉转过头,一眼瞥见来人腰间别着一枚黄铜饰物,还有个装着牧草种子的小布囊,走起路来跟着身形摇晃。
这副做派太好认了。
她没抬眼看来人的脸,又把头转过去,低头喝水。
她不想招惹人,人非要招惹她。
张嘉陵抬手一扬。
水瓢从陈良玉手里脱手飞了出去,仅剩的那点清水泼在干草上。
该忍的时候得忍!
龙游浅滩不翻腾,虎落平阳不叫唤。
陈良玉深吸一口气,把气息捋匀,理智还在劝自己冷静,可嘴却没管住,脱口而出一句:“你有病啊?”
张嘉陵冷哼一声,风灯的光映在他眼底照出很深的戾气。
他对看守奴舍的壮丁吩咐:“以后每天只给她半碗水喝。”
“这……”两个看守有些迟疑,看到张嘉陵的布满戾气的眼神,心里发毛,立即应了下来。
天太干冷了,渴了一天,嗓子干哑得受不了,再不润润喉,明早起来喉咙不冒烟也得出血。
陈良玉捡起水瓢,往奴舍外走。
张嘉陵:“你去干什么?晚间无事不得外出。”
陈良玉闷头走,两个看守没拦。
从奴舍出来往旁侧走没几步路,便是牛栏。母牛刚生了小牛犊,奶水充足,陈良玉把小牛犊拽开,拿瓢去挤牛乳。
母牛挺大方的,也没不让喝。
也没踹她。
只是眼睛瞪大了些,看起来些许惊讶。
小牛犊刚睁眼,把她当自己人,也不见外,靠过来舔舐她的手脚。
陈良玉也是到千骥原很久之后才弄清楚,此张嘉陵非彼张嘉陵。这不是那个满口未来现在、封建文明、千年之后的人,而是当年长街纵马,被她一句“短命鬼”气得从马背上摔断魂了的那一位。
她很难解释这一切。
也难以相信。
穿越千年是无稽之谈,唯一可信的说法,只有——
当年摔那一下让他转了性,张殿成被斩首、右相府抄家之后他性子又转了回来,穿着打扮挂满身饰物的习气一如从前。她不得不认为,这人打根儿里脑子就坏了。
张嘉陵皱紧眉头,站在栏外提着风灯看陈良玉凑到牛腹下接了半瓢腥膻的牛乳,一饮而尽。
他冷眼:“你一点体面都不要了吗?”
你也曾是名门望族。
在他看来,体面二字明明白白写在锦衣玉食里。所谓体面,要绫罗绸缎、金玉满身、走到哪里都有万人簇拥着,才算得上。
陈良玉道:“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本事,哪样不体面?”
张嘉陵嗤了一声,“你运气好,江宁公主为你、为宣平侯府挡了一灾,没叫你心气最高那时候从高门中跌下来,否则,你今日还能大言不惭说出这种话?”
陈良玉细微地察觉,他说的是江宁公主,而非江宁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为我,为侯府挡过一灾?”
张嘉陵道:“当年我爹与懿章太子施行新政,借苍南民难案清肃姚氏与陈氏,宣平侯府本当一并处置,是江宁公主提醒了你一二,才叫你有机会逃过一劫。你竟不记得了?”
她不是不记得,是完全不知道。
她记得那年的苍南民难,也记得谢文珺对她的提醒,那时她以为是懿章太子留了余地,借谢文珺的口叫宣平侯府早做打算。
没想到是这样。
张嘉陵道:“江宁公主为此还受了懿章太子的罚,禁足多日。”
“原来是这样。”陈良玉道。
她多年以前,还对什么都浑然不觉的时候,已经在承谢文珺的情了。
“多谢你将此事告知我。”
陈良玉润了喉,便提着瓢打算回奴舍歇息。奴舍里人都一样,白天劳作,夜晚圈禁,她并不打算在张嘉陵身上浪费自己宝贵的歇息时间。
“让一让,你挡着门了。”
张嘉陵没挪步子,挡着栏门,问她:“你和他,算朋友吗?”怕陈良玉不明白他说的是谁,他补了一句,“曾经住在我身体里的那个人,你们算朋友吗?”
“算吧。”
“沈嫣呢?”
“也算。”
张嘉陵嘴唇颤了颤:“为什么所有人都只对他好?我爹娘……最后记得的人,也是他吗?
“可他既占了我的身体,便该替我尽了为人子的本分,他都干了些什么?花天酒地,收通房养外室,执意要娶商贾之女把我爹气到吐血昏厥!他占的是我的身体,他受了丞相府嫡子的殊荣与尊贵,我全家查抄问斩之时他凭什么置身事外!相府落难他就该一起死,他凭什么不死?”
陈良玉道:“你现在去死也来得及。”
说罢也不顾张嘉陵堵在栏门前,手一撑力从半人高的墙头上跃了过去。
走进奴舍之前,陈良玉鬼使神差转了头,朝牛栏方向看了一眼,张嘉陵依旧提着风灯立在那儿,风一吹,灯身便晃悠悠的。
张嘉陵手里的风灯“滋”一声燃尽,千骥原便彻底陷入夜色。
翌日,陈良玉照例把粗布衣袖挽至手肘,将新铡的草料拌好铺进石槽。牛温顺地蹭着她的手,她还顺手拍了拍牛犊的脊背,动作熟稔得像做了半辈子牧人。
“哎,在那里,看到了。”
这个声音。
陈良玉转身寻过去,千骥原牧监石潭正陪同卜娉儿与林寅往牛栏这边来。
石潭伸出手臂引路,“二位将军,这边请。”
陈良玉直起身,她一身灰布装束,牧场的衣裳都是直筒上下,只为蔽体,一丁点剪裁也没有。她身形太过突出,穿成这样也好认,林寅大老远就把人认了出来。
转眼三人到了眼前。
林寅头一昂:“大胆,见了本将为何不参拜?”
陈良玉当真朝她拱手一揖,“见过林将军。”
林寅很受用,挺了挺腰杆子,“去,给我俩倒杯茶。”
机会难得,卜娉儿也跟着林寅一齐挺直了胸膛。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跳假神。
卜娉儿也被带偏了。
陈良玉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边走二十里有条河,你自己趴河边喝两口。我都没茶喝。”
“这么惨!”
石潭忙道:“有,有。下官那有茶。”
林寅道:“那你还不快去。”
“下官就去。”说罢便识趣退了。
林寅比出一根手指,她左手臂抬不起来,左边身子略显僵硬,“大帅,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先说好的。”
林寅道:“我在北雍军中的悬赏身价与你平起平坐了,翟吉赏黄金万两、侯爵世袭买我脑袋。我跟你讲,我对翟吉真是太重要了,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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