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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一挽长发定终身》30-40(第4/17页)
张嘉陵会意,在里厢翻腾一会儿,抱了一个木盒子出来,极不情愿地给了陈良玉,还不忘撅她一句:“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于你何加焉?”
“万钟于我有大用。”陈良玉向沈嫣一揖,“多谢沈姑娘。”
沈嫣脸色有些苍白,她穿着粗布衣服,利落地梳着发,头上戴的也只是一支手工做的木簪,看得出来,做簪子的人手艺有够粗糙。
“若真如陈将军所说,世间能有一座可供女子读书的书院,届时我定要去瞧瞧。”
张嘉陵握着她的手,道:“你是大东家,你想怎么瞧怎么瞧。”
陈良玉却道:“书院一事,最好与沈姑娘无关。”
张嘉陵一听便跳了起来,“陈良玉,河还没过呢你就开始拆桥了?卸磨杀驴啊?要不是看在盛昌隆前期你帮过忙的份上,我都不欢迎你来。”
沈嫣拉他坐下。
陈良玉继续道:“此事,必然逃不过御史的眼睛,届时恐怕要牵连许多人。”
办一座书院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事症结在《女论》最后一章,鼓励女子读书置业、考取功名。读书、置业都不值一提,主要在于“考取功名”。
这句话无疑是在动摇科举考试的根本,关乎朝局,不是小事。
沈嫣道:“既做了,又怎么会怕受牵连呢?若是害怕,一开始我便不会答应你了。”
“沈姑娘大义。”
“我有话说。”张嘉陵逮着她们二人说话的缝隙插嘴,泼凉水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小农经济的产业支柱就是农耕和缫织,工业信息时代才需要知识分子的工种。你们可能听不懂,意思就是,你们这个社会的人,只需要会种地会织布就行了,不需要那么多读书人。也许,我是说也许可能大概,你们的想法是不是有点超前?”
陈良玉默了半晌,道:“我并非要天下人都去做读书人。只愿,能给不愿依附他人者谋出别的生存之道,在政令法度面前,能为天下女子喊一声不公。”——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第33章
宣元二十年, 本该来年秋举办的科考提到了今年十一月。
起因是谢渝鼎力支持张殿成重新丈量各州郡县的土地时,为防患于未然,规避再次因土地兼并引发民难的风险,在县上置农桑署, 州、郡置农桑司统辖管理县农桑署。
凡有世家、官员侵吞耕地事宜, 百姓写了陈情状子上报农桑署,署官必及时将状子密封, 加急递往庸都, 由张殿成亲自批复审理。
一旦查证, 即刻削职枭首。
为防农桑司、署官员监守自盗, 另设了十七位督粮御史不定期下到地方上巡查。
农桑司、署兢兢业业, 脑袋别裤腰带上干活, 不敢有丝毫懈怠, 更不敢有侵吞农田的贼心。
可漏洞竟然出在督粮御史身上。
临夏州督粮御史岑今山在督粮之余,于临夏州当地求得一幅名画, 进献给了张殿成。
张殿成与清贫二字是不相干的,爱摆弄些名玩字画, 桩桩件件价值不菲。许多门生也便精于此道,若有幸寻得一幅稀世珍画, 讨了张相欢喜,采擢荐进自然少不了提拔。
岑今山寻到的便是已过世的画坛高手皇甫毛毛最后的大作《百越暮云图》。后人天赋平庸,家道中落,才将镇宅之宝拿出来变卖。
岑今山的俸禄是买不起这幅画的。
于是想出了一个邪门的歪点子,与临夏州一家钱庄勾结, 吞了小半数州民的储银。
州民有存储时的文券,要用银钱时取不出银子,起初钱庄还以各种理由搪塞, 后来眼瞅瞒不住,闹得大了,岑今山竟直接携督粮官印要求当地官府武力镇压。
州民敢怒不敢言,足足等过了一年,官府见事态平息放松了警惕后,才寻到机会上庸都告御状。
苍南民难的惨状还犹在眼前,竟还有人如此胆大包天,顶风作案。
宣元帝震怒,怒斥张殿成,令他停早朝三日究办此事。
勒令停朝,虽算不上极重的惩罚,却也足以叫一位素有声望的宰相颜面扫地。
这代表着,他不被皇上信任了。
惩处结果是岑今山诛三族,临夏大小官员革职查办。
早几年逢多事之秋,官场上的面孔已经换了一溜儿,行宫贪墨案与苍南民难处置了一大批官员,杀的杀,降职的降职,流放的流放;贺氏兵法的阴阳三卷外泄,又砍了一批。
一茬一茬地砍头,朝廷是需要新人填补空缺了,由此宣元帝颁旨今年加开恩科。
科举原本是每三年举办一轮,为了补充新人,改为一年一度。
由左相荀岘与御史中丞江献堂担任主考官。
科考刚过,便又引出一桩“约定门生”事件。
事主正是荀岘。
所谓门生,简单来讲就是当年参与科举会试高中的学子,就是那届主考官的门生。
这些门生受主考官提拔,便自然而然成为主考官的羽翼,与之结为一党。
约定门生,就是主考官物色到那届相对出色的学生,想提早拉拢,便会私下与之约定,你若考中便做我的门生。
诱饵便是当年会试的考题。
荀岘拉拢的几人里,其中有一人是翰弘书院的学生,名叫韩诵。
他本来的名次应是一甲榜眼,状元与探花分别是盛予安和陈滦。事发后,榜眼便取缔成绩下了狱,永不得再参加科举。
与他同样被“约定”的同年考生亦是如此。
这次,宣元帝竟似没了脾气,并不像斥骂张殿成时那般愤怒。他静默地坐在高处,朝下睥睨,眼中满是失望。
“荀卿,连你也开始培植党羽了吗?”
大澟的两位宰相生存之道并不相同,张殿成以自身实绩与背靠东宫站稳脚跟,荀岘能稳居相位多年,完全是依仗着对宣元帝的死忠。
他无亮眼政绩,在朝中地位却无人能撼动,全凭那份不结党、不营私、只忠于宣元帝一人的赤心。
宣元帝忽然感到无比悲凉。
少年所爱溘然长逝;曾经忠实的追随者叛他出走,宁愿落草为寇、占山为匪;伴他长大的兄长与他离心,一心请辞;他的儿子们,争得你死我活,谋算着怎么夺取他的皇位。
他本以为,荀岘会一直忠于他,只忠于他,直至他百年终老。
孤家寡人,如是而已。
一起东窗事发的还有《女论》风靡之事。
负责清查“约定门生”的人是赵兴礼,此人过于敬业,连带着禁书肆行一事一并查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竟查到了庸都城中不知何时凭空出现的一座规模宏大、还未完工的书院,以及在背后提供财力的盛昌隆。
这早晚瞒不住的事,终于捅到了宣元帝面前。
当谢文珺和陈良玉也一并跪在宣元帝的龙椅之下时,他以一种平静且癫狂的语气缓缓吐出内心深处的疑问。
“朕活着,碍你们事儿了?”
宣元帝抬手一掀,将一本书掀在谢文珺面前的地面上,纸页铺开,正是她按着姚霁风所著的初稿译成白话文的《女论》。
“你在太皇寺三年,是奔着编译这东西去的?”
陈良玉受传召而来时恰好与谢文珺于崇政殿外碰面,一同进殿,一同跪地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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