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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在秦朝忽悠人的日子》40-50(第10/16页)
扶苏再次深深叩拜。
始皇帝的耳目早已经告诉过他,扶苏巡视之时始终强调“陛下常忧民食”、“皇帝垂恩”等等话语。嬴政也自信只要他在一日,普天之下无人敢做造反的事儿。
扶苏这几月的行为处事,始皇帝实际上是满意的。
他以试点渐进、赏罚并用的原则推行种植冬麦,符合大秦“询名责实”的传统。看来,即便是更偏向儒家,他也在不自觉当中对法家治理术运用合格。
此外,他调和了基层官吏与黔首之间的关系,又擅于用新的东西去推动冬麦的种植。
譬如纸张的运用就恰到好处。
但是,他过仁近懦。
他过于仁厚,处理事情无法兼具法家铁腕与战略雄心。
仁善得不像他们老赢家的。
始皇帝有些失望:“朕是让你说如何处置那县令和儒家。”
扶苏所有的话,都是对自己的惩戒。甚至于之前提出的种植麦种事宜当中,也没有对种植失败的惩罚。
县令误了农时,导致一县黔首希望落空,不该罚吗?儒家敢在关中三老宣扬这等动摇国本的话,也不该罚吗?
“该令并非不知法,而坏冬麦深重厚壅。其心可诛。治下黔首来年春夏本可有冬麦收割以缓解青黄不接之苦,如今却被毁于一旦。臣以为,按照大秦律令,应当罚俸免职。”
始皇帝屈指轻叩案几,脸色慢慢变得阴沉。
“至于儒家,臣以为”扶苏闭目,显然也被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语折磨得不轻,终于,他咬了咬牙:“臣以为天下初定,边远地区百姓尚未归附,儒生们全都诵读并效法孔子的言论,若是动用严厉的刑法处置他们,臣担心天下会因此不安定。*
“儒家如此行事,臣不知情,却也受到了他们的惠及。推行冬麦一事,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若是全部涉事人员都要处置,臣臣只怕不妥。臣恳请陛下,让他们戴罪立功!”
涉事的儒生太多了。从淳于越到他的弟子,谁都参与其中了。扶苏也不知如何为他们开罪了。
始皇帝站起身,将鹦鹉放到鸟笼之中,踱步到扶苏身前。
玄色衣角停留在扶苏指尖一寸。
“扶苏,有一件事儒家说对了。朕以法家为体,却并非对其余诸家弃之不用。三老为何那么快与儒家勾连,因为底层的管理确实用的儒家的方式去管理。法家为体,百家为用,你为何拘泥于儒家?
“朕还没立你做太子,儒家就敢为你张目,若是真立你做太子,朕是不是也不必活了?”
满室的宫人听到如此言语,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立时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扶苏也被始皇帝的话语震骇,他半抬起身子,张口解释:“父皇、父皇,儿臣并非如此做想。”
始皇帝打断了他:“朕在你这个年纪,平定嫪毐的叛乱,免去吕不韦的相权,铲除大秦国内六国权贵。朕手握大秦大权,提拔王老将军和李相等人,为灭六国而准备着。
“而你、而你!”
始皇帝并非自矜,也并非夸耀自己。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在扶苏年纪的时候,确实已经大权在握,踌躇满志。
扶苏顿时羞愧不已,满脸惭色。
始皇帝顿时想到那日在柯珞人族地与林凤至的对话。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一样雄才伟略,他的孩子也不行。
始皇帝无意识加诸到扶苏身上的、名为天才的凝视终于松动。他蓦地叹了口气,语气竟然是教导的:“扶苏,礼法是为了治理天下而服务的。不是束缚你的工具,你是能做制定规矩的人,怎么反而被礼法困囿?
“儒道法墨,谁对天下有利就用谁。你难道以为朕尊崇法家是因为自己的喜好私欲吗?”
扶苏怔了怔。
始皇帝极少对臣子、孩子解释什么。
对他来说,不明白他说的话?
不明白就去死!
还没等扶苏反应过来始皇帝偶然流露的温情和对几大学派的剖析,只听始皇帝冷然对宫人道:“县令未按农官指导监督黔首播种,罚二甲。隐瞒不报,罪加一等,免去职务,罚为城旦舂,坐及家人。另,保举其为官者选任不当,罚二甲。
“至于儒家”始皇帝漆黑的眼眸掠过跪地怔然的傻儿子:“先行收押,关入大牢。”
始皇帝本想让扶苏去北郡监军历练,话到嘴边又变了变:“扶苏,你识人不清。念在种植冬麦有功,罚你禁足一月。解禁后继续跟进种麦事宜。”
扶苏心绪复杂,叩首后起身,走入茫茫大雪之中。
“摆驾。”始皇帝凝望着扶苏离去的身影,面无表情地道:“去骊山。”
他急需一场心灵按摩——
作者有话说:* 秦始皇三十五年(前212年),方士侯生、卢生因求仙药失败后诽谤秦始皇并逃亡,引发始皇震怒。他下令拘捕咸阳术士,经相互告发后活埋460余人(多为儒生或方士)。扶苏对此上书劝谏:“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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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北方的冬天冷。千年之前……
北方的冬天冷。
千年之前的秦朝也是一样。
也是到了冬天, 林凤至才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底层百姓的生活之艰。
在棉花还没传入中国之前,贵族多传双层锦袍或绢袍,内里以丝絮填充, 或者以毛裘御寒。
被誉为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曾经以狐白裘贿赂秦王妃,足以见其价值。
而平民百姓冬天御寒几乎穿的都是粗麻袍, 里面填充芦花或者麻絮。
林凤至秉持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行为准则, 以纸张印刷人手不够换出了一批骊山中服役的少年。
冬季来临之前, 又用始皇帝给的工资换了一批布给骊山服役的人。
她当然也可以不给的, 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左右她手里的钱也没有多大用处,不如换成布匹温暖一个活生生的人。
当她熟练地骑着装上马鞍马镫马蹄铁的河曲马来到骊山陵区,迎来的是役夫和刑徒们发自内心的问候。
“神使。”有役夫扛着石料, 见是林凤至一行人,停下来致以问候。
林凤至知道他,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她从纺织官坊拿到的。
再往里走,遇到的人越多,行进的速度便越慢,直到进入陶俑制作的区域, 人才少了一些。
陶俑制作区因为要烧窑,比其他地方的温度要高一些。近来因为气温过低,已经很少做泥胎塑形和胚体的阴干了。
多数时候是在做俑身上的彩绘和头部的雕刻。
而矿物颜料在低温下的附着力会下降, 并且更容易被剥落。所以工棚之中也生着火盆在做彩绘。
俑体头部的雕刻也不受气温影响而变化。
林凤至一进去就脱掉了裘衣。
一名中年工匠迎了上来,展露出一个笑。他那个因为长得高而提前服役的儿子被林凤至提溜去了纸张印刷处,干活儿的频率没有在骊山的高。
因为纸张印刷处就设置在温泉宫附近,林凤至也经常过去看看。
许是因为父兄都是工匠,少年于一些精妙的设计之上也颇有巧思。调整纸浆的比例做出来了各种适用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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