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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步履之往》50-60(第14/25页)
辛未明回避了问题。
心知这或许已是最后的告别。
步蘅选择如辛未明所愿,不再追问,亦不说再见。
*
至纽约时间晚9点,步蘅才返回在列克星敦大道附近的酒店,带着满腔仍旧悬于半空难以落地的嘈杂心绪。
的士在城中拥堵的车流中穿梭,先是路过Douglas所纽约办公室,而后沿路下行。
车窗外零星飘起了刮窗的细长雨丝,视野内熟悉的街景一径变得模糊。
但她闭上眼睛,也能在心底描绘出来街道上那一幢幢矗立地平面上的摩天建筑。
很奇怪,从前租住的公寓就在酒店斜对面,从Douglas所到公寓,是步行可达的距离,到酒店自然也是。
今夜,却漫长到依赖车行也始终走不到终点。
车轮转啊转,停停开开,一路碾磨着她的神经。
下车的那刻,看清夜色中静立街角的蓝色邮筒时,步蘅心脏突兀地起了砰声,剧烈地开始跳动,带动她全身开始大幅颤抖。
该死的。
忍着额角的抽痛,步蘅忍不出从随身携带的腋下包内摸出打火机。
不能抽烟。只是摸到那一方圆润的金属边缘,也算是为自己焦虑的情绪寻找一个出口。
订酒店的时候,温腾问她为什么选在这儿,她记得自己答的是:住习惯了。
可不是。
她不想再欺骗自己。
这几年被自己死命压抑住的一些东西,随着这半日来,因辛未明与骆子儒的纠葛生出的情绪上的大开大合,被硬生生剖了出来,暴晒了一地。
让她自己得以清楚直面。
来这儿,不是住习惯了,是想故地重游。
重游故地,不是因为这个地方,而是因为她在这里,埋葬了旧情。
同封疆见的最后一面,就在这个如今暮卷残雨的角落。
一样的雨逢凉夜。
他如同她留学以来,给惊喜一样,站在公寓楼下,窗口斜对着的那个斑驳脱漆、被填满了涂鸦的蓝色邮筒边。
从前,她往窗下张望,便能看到他抬头,笑着冲自己挥手。
然后他会等她下楼,等待她冲进他张开的臂膀间,等她将他撞得趔趄时拥住她,再一同拖手上楼。
从前,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分开。
而几年来的最后那一面,他仍旧站在邮筒边,等她走下来,向他走近。虽然,这次走近,是为了走远。
步蘅记得自己撑了一把伞,红色的,又或许是黑色的,也可能是透明的,她并不想记得过于分明。
她一路撑过来,走到他已与雨融为一体的湿冷里。
她将手持的另一把伞递了过去,但他没有接。
世界自此分为伞内伞外,被雨一劈两半。
他们的对话,也将紧密相连的彼此一分为二。
“这个决定”,步蘅记得封疆如是说,“我知道做出来,需要很多勇气。一个人的份量不够,两个人一起,才能对那些过去负责。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不要背负压力,我会支持你”。
他是这样一个人,先被放弃,却还要对放弃他的人说——“我会支持你”。
第54章 第54章纽约的上个冬天,冷不冷……
54.今夕复何夕(二)
从纽约先折回香港,待步蘅真正落地北京,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满城窗景已经被夏风镀色,由淡绿转深青。
在海外耕耘多年的姑姑步知蝉和姑父程近文,已于近年接受国内科研院所的邀请,在疫/情后携手归国。
其间的过程并不容易。华人在海外从事科学研究本身面对的掣肘很多,从求学开始,就有一道“防盗防偷”的天然屏障竖在身前。如今离开,自己的成果想完整地带回,也面临此前依托的平台院校的盘剥以及离境前的多重审查。
只是再多的关卡,再多的路障,也卡不住两颗坚定回国的心。
他们的回归,很大程度上丰富了步自检的夕阳生活。
步蘅在祝青帮忙踩点下定的公寓草草安置完行李,回到西山的时候,看到的是并肩打理院内胡椒树的一组新搭子——放手不干只监工、仅起到装饰作用的步自检,以及满额飘汗正琢磨怎么打部分胡椒下来、指哪儿打哪儿的程近文。
十年,曾经纤细的苗木已经长成壮硕的巨伞,为它嶙峋的树干撑起了一方遮阳蔽日的天地。
树冠应该是被步自检他们修剪过,曾经高低错落的枝丫,如今排列有序。枝挤枝,挤成了一幅如新雨后蘑菇开伞的平整模样。
这个窗明几净但总是冷清的家,终于在年景流逝中,收纳起了更多的热闹、更多的烟火气。
*
步蘅兜了一包程近文用牛皮纸包裹的胡椒到祝青工作室的时候,刚上二楼,就见祝青猛地从瘫软状态中绷直身体,剜了一眼过来:“等会儿,这什么味道?”
步蘅抬了下手腕,向她展示牛皮纸包:“佐料味儿,胡椒,家里种的。”
祝青绷直的肩背又瞬时软了下去,顺手捞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往靠过来的步蘅身上砸:“差点儿以为您要投毒。”
步蘅抬手接过,待走近后,将它就手插到祝青背后,减轻她脊椎的压力。
而后将胡椒搁置到祝青这个工作与生活空间二合一的工作室厨房里。
整个工作室的装修风格如旧工厂厂房。
墙体保留了最初的水泥腻子面儿,地砖也是配套的深水泥灰。家具也选的复古工业风,一溜的冷冰钢化玻璃面儿,以及通体写着酷字的黑色机械腿儿。
步蘅塞过来的那个抱枕,勾起了祝青一些久远的记忆。
步蘅动作的熟练程度,跟已形成肌肉记忆似的,也掀起了祝青一些难得的恻隐之心,祝青于是顺嘴问:“不用倒时差?”
这问题问得有悖基本常识,步蘅回瞥她一眼:“问个事儿,我从哪儿往回飞的来着?”
祝青即刻骂了句脏话。
忘了。
忘了这人狡兔三大窟,回京前还有个中转站,是三地连飞,最后一程的起点和终点,都在东八区,没有时差这东西。
步蘅纠完错,又替祝青归拢了下她乱七八糟散开,摊在茶几桌面上的剧本,将她错层粘贴到剧本上的一众莫兰迪色调的便签条捋平。
是挺单薄的一个本子,封面写着全12集的体量,看剧名是古装题材。
待重新将剧本搁回茶几上,步蘅才又问道:“什么时候进组?”
祝青脱了手腕上的皮绳,速度捋了一把飒直的长发,绾了个低发髻:“下月初,五六号飞横店。”
这么多年,彼此一直在不同的赛道上前进。
各自都经历了试错、纠结与踟蹰的过程,又同样在迷茫期后,坚定地奔向了新的领域。
祝青一直被兴趣牵引。先是从人像摄影向古风摄影迁移,而后又从平面赛道走出来,进入了短片赛道,运营出了一个口碑不错的视频博主账号。
困于自行摸索的低效率和技术限制,中间祝青一度狠下心来,将在各平台上开设的同ID账号一律停更,同样飞抵美东,读了两年NYU的导演系,成了圈内为数不多的野路子和科班出身混搭的产物。
从拍素人,到拍北电中戏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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