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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团队却意外吃了闭门羹,得到一个“要另行协调时间”的她认为极其敷衍的答复,并以此引申出——这条鱼要被别的池塘管理者抢先一步“勾引”去的结论。

    这故事程次驹昨夜已经听过一回,还不需要温故知新,步蘅电话进来的时候,他拿起手机指了下声筒,分析师立刻噤声,将一众报告附表搁置回程次驹办公桌面儿上,而后火速退出他的办公室并替他关好门。

    担心程次驹正在工作中,步蘅没有横冲直撞,开口先问程次驹那边的情况:“二哥,现在方便说话吗?”她了解程次驹的时间分配法则,休息日不会随时oncall,但工作时间总有开不完的电话、视频会议,随时随地,赶飞机、睡觉的路上都不见得会停,会担心打扰到他。

    程次驹将手边的报表推远,语中带笑:“原本不方便,但现在是你的专享热线。”

    步蘅便开门见山:“帮我个忙。”

    想起昨日拜访外公步自检,聊及工作近况,意外从步自检那里收获的某些信息,程次驹盯着文件夹背脊上的初创公司“Feng行”的标志回:“说说看,无论是摘星星还是捞月亮,都帮你。但你得记好,欠我一回,日后要还。”

    他难得讨价还价,步蘅自认对他无甚作用,就算是“高利贷”也不亏:“加倍还你,刀山火海也蹚。”她学他用词夸张。

    程次驹笑了下,办公桌面上的翻页时钟恰巧叮了一声,转向十一点整,他趁机提议:“午饭见面说?”

    步蘅:“今天来不及,下次我请,你负责叫上却寒姐。”

    难得有能分享私事且省心的贴己人,程次驹异常坦诚:“你请可以,但请两个人恐怕不行。我又一次被她排在星辰大海之后,这回我好像有些伤心,我们正在分手中。”

    这是步蘅没想到的变化:“故事先攒在你那里,过几天我再好好儿听你分享。哥,我打过来,是想向你打听个人。”

    程次驹:“打听谁?”

    正题已经开启,步蘅却又回头迟疑是否要安慰他,虽然他从十九岁到现在,做某个人坚定的支持者,被某个人伤了无数次,似乎早就具备了自愈的能力:“二哥,你从出生就是科研人员的家属,我知道你牺牲了很多,但却寒姐值得你等。我要问的人是付棋鸿付律师。”

    两人讲话历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程次驹并不觉得步蘅将两件事毫无过渡地放在一起讲有多突兀,只是听到最后的人名时略感意外:“付棋鸿,靖安所的付棋鸿律师?”

    “对”,步蘅快速讲明,“我实习跟的师父——骆子儒,你在国内的时间少可能没听过,他是位知名媒体人,牵扯进一宗案子,我们需要一个可信可靠的刑事律师尽快介入。师父的朋友向我们推荐付律师,但我们不能轻易替师父选定代理人,我需要对律师的能力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我在网络上检索到你和付律师同场出席活动的信息,猜想或许你对付律师有所了解。如果付律师可靠,你同他交好,那么我会得寸进尺,继续麻烦你,请你帮我们争取到他。如果他不可信,那我接下来想问你——是否认识其他的刑事律师。”

    刑事无小事,程次驹对此有明确的界定:“我有一句话要说在前面:步蘅,你可以参与联系律师,既然他是你师父,师徒一场,这是人之常情。”

    他还有一句话,临阵吞了回去。

    但步蘅能意会:“我明白。”

    无非是:强大之前,对会惹祸上身的事,要敬而远之。他从前讲过。

    程次驹:“我知道家里你最懂事,保护好自己,别辜负我的信任。”

    隔两秒,又说:“你有不错的运气,我在城中的朋友不多,棋鸿是其中一个。说说事情的性质,我需要对我的朋友负责。”要向他推介能得来钱、声誉或者正义感的案源。

    步蘅:“调查记者,文字惹祸,不排除被打击报复的可能。”

    程次驹:“这是你的判断?”

    “是我个人的判断,但依据的不是凭空的感觉,是我长期接触他本人,对他操行品德的了解。”

    程次驹:“我明白了。棋鸿的责任心和正义感世间无出其右,你不会找到比他更棒的刑辩律师。”

    在不同领域皆为翘楚的程次驹和陈子钊都为付棋鸿的能力和人品背书,这并不常见,步蘅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剩下的是攻关:“哥,谢谢。”

    程次驹挑起声线嗯了声:“谢早了一点,我会硬塞,但棋鸿从不会纯靠听说做决定,你们少不了要上门陈情,到时候不要丢我的人。”想起他仅有一面之缘的某个人的长相,他又特意提示道,“你见到棋鸿,或许会有惊喜”。

    *

    同付棋鸿搭上线的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

    彭澍致电付棋鸿的助理冉友时,得到的是陈子钊律师已经在十分钟前向她的工作邮箱转递了一封推介信,她正在查阅,请他静待复电的这样一个结果。

    陈子钊的义气程度,远超他们的期待。

    又半个多小时之后,付棋鸿本人经程次驹转来一条时间地点明晰的会面信息,就在他开完庭后会经过的中院旁边的咖啡厅。

    可没等步蘅和彭澍赶到会面地点,付棋鸿的助理冉友又致电取消约会,将会面延期到一个半小时之后,且将地点从中院附近的咖啡厅改为中院附近的协和医院病房楼。

    *

    平地走风,医院门诊楼前往来的路人被吹得各色狼狈。

    唯有院前旗杆上的数面旗帜猎猎迎风,精神气一丝一毫都没有被风扯碎。

    彭澍一向懂得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退位让贤”,还没下车,便抱起手帐本对步蘅说:“师妹,我相信你,但你有保留的相信我就好。我不擅长说服谁。陈律师算半个熟人,在陌生人面前我会很废。过会儿可能得你撑场子,你有个心理准备。”

    步蘅也提起一旁的文件袋准备下车:“小彭哥,我分享给你一个提高心理素质的方法。你想象一下师父在的话,他张嘴大杀四方的模样,能模仿出30%,就够我们用了。177加183,至少我们阵仗不输人。不过,如果被当场拒绝,我准备求人家,到时候你要是觉得丢人,我们可以随时装作不认识,出门再重新认识。”

    彭澍想笑又笑不出来,在这一刻,他极其感谢步蘅的乐观和她轻松语气中的感染力:“你都不怕,我的脸更不怕丢。”

    *

    两个人同前来接他们的付律师的助理冉友碰头时,冉友正在院儿外点烟,打火的手抖个不停。

    见他俩走近了,冉友阖上打火机,耙了一把被风吹散的长卷发说:“不好意思,等我两分钟。”

    火星与烟烬共生,一闪一灭,冉友

    狠抽了几口,被呛到,又开始低咒,最终将揿灭的烟头放进咖啡冷液里,掼进了近处的垃圾桶。

    “边走边说”,冉友扫了步蘅一眼,快速上下打量,而后掏出纸巾将红唇上的厚重膏体一抹到底。唇色恢复本色,整个人身上凌厉的色彩却丝毫未减,“付律师轻易不放人鸽子,刚才改时间地点是被迫,临时让人给捅了”。

    说到被捅,她的语气像在谈论“今天很冷”。

    步蘅瞬时忆起此前出现在骆子儒额头上的狰狞的伤,她单方面认定他是“被打”。大概律师和当事人之间也有冥冥中命定的缘分。

    步蘅和彭澍异口同声:“没关系。”

    步蘅补充:“付律师的安危最重要。”

    彭澍紧接着问:“付律师伤得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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