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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我不是男同》70-80(第20/23页)
这十多年来,严馥都做得很好,她特意要安保记住那个男人的脸,也特意将严自乐保护在没有他的范围内,但就那一次,严自乐去到医院,见到男人,男人带着他来到同一层的病房,他领着他见到了自己的亲身母亲。
本该成为自己母亲的女人面部狰狞,她四肢扭曲,以一种非人的姿态折倒在病床上,她尖叫着,旁边是来来往往的护士,他们商量着给她注射镇定剂。
男人开了口:“儿子,我本来是不打算找你相认的,当时抛弃你是无可奈何,家里实在没有钱了,我们也没有脸再来见你。但你看,你妈妈最近状态太差了,医生也说没有几天了。她清醒的时候念你,疯的时候也喊你,我就是想让她在离开前能看看你。”
严自乐听到病房里的女人含糊着尖叫:“儿子,我的孩子!”
他如坠冰窖。
就是这么一个正午,严自乐踉跄回到家,他像是失去所有理智那样大叫。涕泪满面,五官皱在一起。
他问严馥为什么。扔出的书本像实体的愤怒那样砸向地板,地面被砸得哐哐响。
严自乐红着眼睛看向严馥,问:“我到底算是什么?一个你儿子的替身?一个影子?一个护卫?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挡箭牌?可以为你儿子去死的替死鬼?”
严馥浑身发僵,她竭力想让严自乐冷静下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自乐,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说。”
“那是怎么样?”严自乐狠狠盯住她,他说,“严馥,我恨你。”
门用力被甩上,门风像剑雨,将她捅了个对穿。严馥站在一片废墟之中,耳边又响起那时她教严自乐:
“MA——妈,这么读的,妈妈。”
晚上,严馥少见地软下姿态,她敲响严自乐的房门,还没开口时,房门就缓缓敞开。严自乐露出完整的面庞,在幽暗的灯光下,他显得那么平和,如此完整。
严自乐垂下眼,这是他要说真心话时的惯常动作。他说:“对不起,妈妈。”
严馥在那时无论如何都预料不到,这是一句预告的道歉,她在那时很艰难地回答:“没有关系,是妈妈没有做好。”
但那时严自乐没有接话,他关上了门,说:“妈妈晚安。”
那天计划的谈话最后还是告吹,严馥本来是想着等他状态再稳定点后和他说清楚,但哪想这一等就是天人永隔。
这段时间她总是睡不着,梦里的严自乐有着一张长满嘴巴的面庞,他充满着声音,每夜在严馥的耳朵里跺着脚尖叫:
“严馥,我恨你!”
“妈妈,我到底该怎么才能停下?”
“MA——妈,妈妈。是这样读吗?妈妈?”
而严馥的回答却被固定,她被迫着重复一句话:
“很遗憾,自乐,我也不知道。”
也是这么一个正午,严自得也选择离开严家,严馥有想过阻拦,但当她想开口时,语言却又不知不觉变成“很遗憾。”
她咬住下唇,又往前走了几步,企图通过阳光让自己清醒。她看见日光下严自得的背影,他背着自己仅有的行李,一件背包,身上套着重叠的衣物,臃肿得像条虫子。
艳阳天,烈日,复刻着严自乐的严自得,严馥感觉自己的心脏像在嗡嗡作响,她有点要腾空,但下一秒又熄灭。她啪一下坠落。
在这个时候,严馥才惊觉严自得和严自乐是那么的相似,分明不是双胞胎,却有着同样身高,相似的身形,他们剪着同等长度的头发,五官排列成完全一致的角度。
不喜不悲。那么平和,如此完整。
严馥动了动嘴,想叫住他,叫住自己的孩子。
叫住严自得,叫住严自乐。
在她开口前严自得先开了口,他转过头,日光曝晒着他面庞湿哒哒。
严自得说:“妈妈,你放心就好,至少我现在是不可能去死的。你还没有意识到吗?”
严馥微怔。
严自得一字一顿:“在关于严自乐的死上面,我们都是凶手。”-
严自得选择来到这个国度最南面的贫民区。
这里聚集着一切被社会抛弃的人,他们靠偷窃和营养液维生。在媒体的话语里,他们是被社会抛弃的人。
科技日新月异,但只有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停止了发展,垃圾遍地,街道臭不可闻,霓虹灯鬼影似得闪烁。各种法律之外的交易在这里进行。
但严自得来这里也并非为了什么交易,他也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严自得很清楚,从他抵达到这片区域开始,他身后就多了许多严馥安排下来的人。
和当时的严自乐一样。
妈妈到现在都天真地认为自己和十五岁的哥哥一样,践行的只是一场短暂的逃离。
但严自得本意并非如此。自从严自乐死后,他便不能接受自己作为严自得生活在严家。他在这里找了一间破旧的公寓房住下,房子狭小背光,他囤了大量营养剂,白天常在昏睡,梦里是光怪陆离的梦。他这段时间总是梦到太多人,那些人将他围成一个圈,全都紧闭着嘴巴,泫然欲泣地望他。
严自得有时在哭,有时也沉默,但大多时候他都在喋喋不休地发问。
在梦里,他像有一千张嘴巴,它们震颤、嗡鸣、哀嚎。严自得总在精疲力尽中清醒。
醒来后严自得就会去到楼下,他背包鼓鼓囊囊,他给饿到只剩皮包骨的小孩食物,金钱,又给身体受伤小孩以救治。在天气好时他还拿出常小秀的童话书带着他们在大树下阅读,他朗读给他们追彗星小孩的故事,树荫下小孩仰起脸,问着和当时的他一样的问题。
“为什么他要追那个星星呀。”
“就是就是,不如追点钱,追点蛋糕什么的,这追到了还能有用呢。”
严自得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们长大了就会知道。”
里面有个稍显年长的女孩问:“那我们要长多大呢?”
她说:“哥哥,我们已经不算是小孩了,知道面包是要通过工作才能换到钱才能得到,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给我们很多容身的地方,我很多时候都感觉我们这群人站在世界的背面,没有人愿意转过头来看我们。大人们将我们背弃,政客们将我们隐藏,又或者是当成工作,当作战利品。我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我依旧不算是大人吗?”
她又问:“那哥哥你现在算是大人吗?你能理解吗?”
严自得盯着她的脸庞,恍惚间天旋地转。他无言。
很久之后他才说。
“很抱歉,我也不理解。”
小时候常小秀告诉他这是寄托,按近义词来替换,这又是可以是方向、理想、人生所求。严自乐为此追逐过,他逃离,又从山坡上滚下,他身上种满疑问的种子,齐齐发芽,齐齐作痛,却依旧没有寻找到。
严自得在很多时候都在想,是不是因为严自乐没有找到这枚彗星,没有让他一直奔跑,才导致到现在这样的结果?还是因为严自乐已经抓住这颗彗星,这颗彗星拖着他坠下呢?
严自得不知道。
他有时又想,是给予给他爱不够分量吗,但在那一晚他反反复复听了那么久常小秀留给他的视频,为什么还是要如此决绝选择离开。
问号的种子移植到了严自得身上,但他实在不及严自乐聪明,他找了很久,久到种子发芽、开花,在他身上郁郁青青,汲取掉他大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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