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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冷气球》40-50(第11/21页)
    林软星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却只觉得嫌恶与厌烦,里面有她熟识的面孔,也有不认识的,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是来看热闹的,悄悄注视着她,想从她脸上窥探出她情绪的裂痕。
    她穿着得体,打扮严谨,在葬礼上正襟危坐。
    没有透露出一丝瑕疵,平静沉着,且面无表情。
    于是有人窃窃私语:
    “她真冷血,她爸都死了也不掉眼泪,是不是亲生女儿啊?”
    “有可能是私生女。”
    “私生女也能继承家产?”
    “不知道啊,反正他没给那个小老婆分钱,都留给她了。”
    他们八卦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耳里,林软星都听见了。
    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她木讷地坐着。
    像一尊雕像。
    她双眼默默盯着摆放在中央的黑白肖像,看着林青峰那张略显衰老的脸庞,忽然间就明白了他的心情。
    也头一次原谅了他。
    想必,这些年,他也过得不怎么样。
    既然他已经受够了痛苦,离开也许是最好的答案,虽然对她来说有些残忍,不过他向来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早就明白的,早就料到的,没什么好意外的。
    车祸发生的那个夜晚,林青峰正驱车赶往曲荷寺。
    这是温城郊区唯一的一所寺庙。
    人至中年,多少有些迷信。
    林青峰原本不信佛的,但流年不顺后,他开始频繁找大师算命,算吉凶,算日子,连家里都供着一顶佛像。
    他像只无头苍蝇,迷惘地撞在佛像上,然后摔死了。
    那天的雨太大,路太滑,他的车速太快,车轮打滑,撞在了护栏上。
    护栏外的河流涨水严重,他和车子坠下去后,很快就沉入河底不见踪影。
    她知道,以林青峰的性格,他断然不会轻易放弃。
    可警方说,那天他喝了酒,是酒驾。
    连遗嘱也是三个月前立下的,连带着将她托付给林青源的事,以及后期家产继承的事,他都已经默默安排好,只是这一切都没透露半点讯息给她,甚至连那个女人也不知道。
    她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逼至绝境的他,也会如此脆弱地选择逃避。
    于是那些愤恨,那些抱怨,那些如诅咒般恶毒的心情,陡然间全都消失了。
    其实就算她不原谅也无所谓。
    人已经死了,即使她现在再做什么事,也都是多余的,都没用了。
    林伯父轻轻将手搭在她肩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可以回去了。”
    林软星才回过神来,不再看向那张相片。
    她搬进了林伯父家。
    林青源虽然是林青峰的兄长,但多年来和她们家的联系并不多,他和父亲的关系也十分浅淡。
    甚至于许多年来,两家人距离仅隔着一个市,却从不往来。
    林伯父早年丧偶。
    一双儿女都出国留学去了,唯有他固执地留守在岩池市经营家业。
    只不过他与林青峰不同,他一向正经,没有风流韵事,对情情爱爱也不感兴趣,寡淡的像个出家人。
    偌大的别墅,仅住着林青源和林软星两人,外加几位保姆。
    林软星始终对他保持着尊敬的态度,关系不冷不淡。
    倒是林青源,对她颇为慈爱。
    也许是年事已高,儿女又不在身旁,他几乎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培养林软星身上。
    他给她换了一所新学校。
    岩池市最好的私立大学,课程丰富且选课自由,老师礼貌且友好,连周围的伙伴都是家教甚严的千金少爷。
    她置身其中,像只错入的花蝴蝶,茫然无措。
    可随遇而安的性格,却又让她迅速融入其中,变得备受欢迎。
    她也没有再和之前的那些朋友联系。
    她就像忽然在他们眼前消失般,进入了新的世界,那些以往的记忆也逐渐被淡忘。
    连带着裴响这个名字,也被尘封起来。
    林青峰给她报了她喜欢的舞蹈班。
    找了知名的声乐老师教她唱歌和钢琴。
    他没有设置门禁,也没有对林软星多加管束,她可以在家抽烟喝酒,连出入都是自由的,对她也几乎有求必应。
    她只要每天去学校上课,周末回家休息,再根据安排的日程学琴跳舞,日子过得比之前还潇洒。
    她开始有模有样地学习怎么经营家业,开始跟随林伯父到处周游谈生意,偶尔还要独自一人去公司处理事务。
    她变得更加沉稳冷静,也越来越得到林青源的欣赏。
    那些漂亮的花裙子,都被藏在衣柜里。
    她换上了干净利落的长裙,开始佩戴名贵的首饰,开始学习别人怎样优雅举杯,礼貌微笑。
    林软星总觉得,生活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
    没有了林青峰的刻意无视,也没有那个讨人厌的女人纠缠,现在的生活显然安定且温馨,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可这样日复一日中,她却倍感麻木。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岩池市和温城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这里的暴雨天短促又剧烈,倾盆而下后,又迅速迎来暴晒的晴天,烈焰炙烤着整个城市,高楼里的玻璃窗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反差极大。完全不像温城里的雨天,淅淅沥沥,软绵绵持续到半个月后。
    林软星抱着那小小的古铜色罐子坐在后座。
    司机瞥了眼后视镜问她:“小姐,需要开窗吗?”
    林软星摇了摇头。
    虽然最近岩池市的温度高了不少,已经快步入夏天的模样,她却并不觉得热。
    尤其是捧着手里的盒子,她倍感阴凉。
    父亲的遗体火化后残留成这小小一盒。
    她亲自去殡仪馆取的。
    临走前看见门口有家人围抱在一起,哭得涕泗横流,伤心欲绝。年轻的夫妻用纸巾揉搓着眼睛,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手里牵着的儿子面色茫然,却也被狠狠掐红了胳膊,跟着哇哇乱哭。
    她只觉得纳闷。
    连哭也要伪装吗。
    她想起来,自林青峰死去的那一刻,她至今还没为他流一滴眼泪。
    她哭不出来,只觉得压抑沉重。
    也不知道林青峰知道后,是什么心情,估计也不觉得惊讶吧。
    毕竟他从前就不让她哭,现在连装也装不出来了。
    她只想冷笑一声。
    他信的因果报应,最后还是反噬到了他身上。
    回到家的时候,保姆亲自给她端上了玫瑰花茶。
    加了蜂蜜和牛奶,沁着馥郁的芳香,如丝绒般滑过咽喉。
    她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不管她喝什么都感觉没味。
    连她喜欢的玫瑰花茶,也寡淡的像白开水。
    保姆接过她只喝了几口的茶,低声叮嘱:“林先生在书房等你。”
    林软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叫她,不过还是乖乖换了鞋,连手上的罐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匆匆赶到了书房。
    推开门进去,林软星低声喊了句:“林伯父。”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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