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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千山风雪》70-80(第5/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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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六炷香,眉头慢慢皱起。
那日他隐身在天生城的绝壁上时,曾无意听到过一个名字。
记得这个天王,在口里喃喃地叫出了“静妹”两字。
这个名,显是男子对女子的昵称。
当时他还觉得可笑,尽情地嘲笑了他一番。
此刻,裴世瑜却忽然想了起来,姑母的名里,就是带着一个“静”字的。
难道这个天王从前和姑母真的有过一段,他冒险在今夜费力潜来此地,也只是为了祭祀姑母?
裴世瑜做梦也无法想象,自己的姑母竟会和宇文纵有过这样的关系。
惊呆过后,他很快便否决自己的猜测。
姑母去世之时,仍是未嫁之身。
似她那样的奇女子,林下之风,不同凡俗,当年怎可能看得上宇文纵这等邪悖做恶的叛逆寇首?
即便早年两人真的相识,也定是这宇文觊觎姑母,痴心妄想罢了。
如今他来这里,名为祭姑母二十年忌,却烧起六炷香火,实际与玷辱姑母,有何不同?
如此举动,更是无异于羞辱裴家。
刹那间,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他的眼底闪过了一抹阴沉的光。
“全部人都听着!”
他头也未回,喝了一声。
“后退!退出五十步外!没有召唤,不许靠近半步!”
众虎贲一时不解少主之意,对望几眼,只能依他所言,纷纷后退。
宇文纵凝望着身旁的这个年轻人,慢慢地,面上显露出了一缕压抑着的不敢过于表露的淡淡欢喜之色。
“世……”
他试探着,第一次如此呼他。然而,才刚开口,这裴家子竟一把抄起墓前的那柄匕首。
在天王的眼前,一道刀光如闪电般划了过去。
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冰冷的匕刃,便又一次压在了他尚未痊愈的伤颈之上。
这个变故太过突然了。
天王是因了心情激动,没有防备。谢隐山离得太远,待看见,早已是来不及了。
“宇文纵!”
裴世瑜也不再呼他老贼,第一次,一字一字地叫出他名,咬牙切齿。
“你如此玷辱一位去世的女子,居心何在?”
“小郎君!不可!”
谢隐山急忙出声,待要冲上去,又听裴家子厉声喝道:“滚开!再上来一步,我立刻杀了他!”
谢隐山仓促停步,焦急不已。
“莫非你已无能到了要靠如此拙劣的方式,借羞辱姑母,来羞辱我裴家了?堂堂天王,卑劣到了如此叫人发指的地步,你还有何脸面,胆敢称作天王?”
宇文纵看着月光下这一双与故人肖似,但此刻却满是厌恶之色的眼,慢慢地,面上那一缕欢喜的淡笑消失了。
“裴家儿。”
他盯着对面之人,又恢复了如此一个称呼。
“孤若是告诉你,孤从前非但认得你的姑母,和她有过极好的过往,甚至,就连你……”
“住手!”
惊骇之下,李霓裳大叫一声,随即冲上来,挡在裴世瑜与天王的中间,也打断了天王的话。
“你不能伤他了!”
她死死地攥住裴世瑜的手腕。
“至少……至少也要问一下君侯的意思,不是吗?”
裴世瑜仿佛对她这举动有些不解,转目看她。
“求求你了!就听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苦苦恳求,见他仿佛踌躇了一下,终于,握匕的手劲缓和了些,急忙又转向另旁的天王。
“裴家姑姑就在此!近在咫尺!她都听着呢。天王你若胡言乱语,她不会原谅你的!”
也不知天王有无听进。但看去,他人已是闭了眼目,一动不动,似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她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一阵夜风吹过,她觉后背一阵湿冷,竟是汗都出了一身了。定了定神,正想命人去请长兄夫妇来彻底解围,只见野地上已是来了一队人马。
她望去,心里彻底一松。
是裴家的君侯夫妇到了!
第74章
“虎瞳!不可!”
裴世瑛才到, 远远看见眼前一幕,立刻便高声阻止。见弟弟还是不放,命同行来的虎贲全部留在坟场外, 不许跟入, 接着疾步赶到了近前,改为厉声下令:“立刻放开他!”
裴世瑜一愣,转向兄长,带着几分不解与委屈地怒道:“阿兄为何和他客气?他攻我河东在先,咱们不与他计较也就罢了。今夜是他自己送上门的!我去天生城, 他可没如此客气待我!还有, 这是什么地方?我裴家先人的眠地!他辱我裴家至此地步,不将他拿下,更待何时?”
“放人!”
这一次,裴世瑛别话全无, 只如此说道。
李霓裳紧张地看着裴世瑜,只见他的面色变得愈发阴沉起来。但在兄长的威压之下,终于, 还是慢慢将匕首从宇文纵的咽喉上撤走,只是, 依旧紧紧握在掌中, 唇角紧抿,脖颈僵硬地梗着,人一动不动, 显是极不服气。
正僵持不下, 李霓裳看见君侯夫人走了上来,望一眼被他固执握在掌中的匕首,抬目, 向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她明白了,鼓起勇气,一面观察他的脸色,一面试探着,朝他一点点伸手过去。当指尖碰到他掌心的那一刹那,见他目光一动,射向了她。
她的心一跳,立刻停下动作,却也没有收手,只睁大眼睛默默望他,等待片刻,见他不再有别的反应,便顺势探入他的掌心,分开他的五指,握住了匕柄。
他没有反抗,终于叫她顺利地将匕首接了过来。
整个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这时,伴着疾走的脚步之声,韩枯松也赶到了。
他冲到墓前,当看清地上那只香炉里点着的香火时,破口大骂:“宇文老贼!你安敢如此行事!”
骂声未绝,挥起禅杖,就要将香炉扫走。
谢隐山如今不敢对裴世瑜动手了,但对韩枯松,却是半点也不会客气,怎容他如此行事。在他方现身时,便就已在防范,见状,当即上前阻止。
韩枯松愈发愤怒,当场打了起来。
裴家来的众虎贲和随从都遵照命令,远远被留在了外面,附近只这寥寥几人,一时来不及阻止,只听刀杖呼呼作声,格斗相交所发的乒乒乓乓声更是不绝于耳,连近旁的一丛木槿亦被刀杖余势扫断,折枝残叶,四下乱飞。
“都给我住手!”
裴世瑛怒喝一声。
两人虽在恶斗,却也听出他的怒意,怎敢像裴世瑜一样不当回事。
随他话音落下,谢隐山立刻收手,又迅速后退了几步,随即转向裴世瑛行礼:“方才是谢某鲁莽了。君侯勿怪。”
韩枯松虽还满心愤恨,然而君侯发话,他怎敢不听,也只得勉强停手,只恨恨地瞪着宇文纵。
方才欲待说话被阻止后,他便始终闭目,微微仰面向天,影更是纹丝不动,仿佛神魂分离,游在了天外。谢隐山和韩枯松打斗正凶,一簇散着木槿清香的断枝飞来,弹在了他的双眉之中,又沿脸庞落到肩上,最后跌在他脚前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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