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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公主的剑》140-150(第5/19页)
声隆隆,原是兵士在熙攘人声中抡起了鼓槌。
鼓声一通,意为将宴,既是军中庆贺之仪,也是对来客的震慑。
“越女妹妹今日好生漂亮。”
顾清澄将自己隐在阴影里,却听见远处甜润的嗓音,她回眸,却是昨夜被兵士架出去的柳枝,款款而来,刚好立在她身侧。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似乎全然不被昨日的变故惊扰:“昨夜可还安好?”
顾清澄体面地笑了笑,没有多言,谈笑间吹角声自远方传来,恰到好处地截断了这场暗藏机锋的寒暄。
甲叶摩擦作响,主将披甲而来。
江钦白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玄甲映着火光,气势逼人。他环顾四方,目光斜斜地落在被关押的战俘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神态倨傲地步入帐中。
这一场宴饮,原本只是普通的战俘交接,但自从江岚单枪赴会之后,一切都变得有趣起来。
除了军中的将士以外,江钦白以“仁教战俘”的名号,特意请来了边境各州县的几位官员列席。明面上要他们见证军威,实则是要借这些言官之口,将今日种种传回京中。
个中深意,不言自明。
记忆回到今日辰时。他披甲亲至江岚帐中,看着他那弱不禁风的四哥一个人坐着,连外袍系带都松散歪斜。
他便煞有其事地单膝着地,亲手为兄长系紧衣带,动作恳切得仿佛他们真是兄友弟恭,而非势同水火。
在最后一个系带收拢之时,他才委婉地提出了他今日的本意。
落云散的药效虽已至最后一日,但却恐等不及宴饮开场。
故而待到正式宴饮之时,需江岚配合做戏,装作目明之态。理由亦是合情合理——既要保全四殿下的威名,又要避免军中落下招待不周的话柄。
他自认为态度诚挚,语气温和,字字句句都是在为兄长着想。
事实也确实如此,支离破碎的晨光中,江岚俯身托起他,温声应下。
于是,一切便再无变数了。
此刻帐中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帐中刺骨的寒意。
江钦白安然落座,随行亲卫列于其身后,待主人坐定,宾客方敢入席。
那几个从附近州县赶来的小官,此刻正如坐针毡,他们官阶卑微,何曾见过这般阵仗?
营外,是被铁链贯穿的北霖战俘,帐内,是身佩刀兵,面无表情的兵卫,空气里弥漫着烈酒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这提醒着他们,稍有不慎,便会命丧此处。
时间在死寂中缓缓流淌,却迟迟不见开席,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直到江钦白将手中酒盏轻轻一搁,打破了所有人的暗自揣测:
“此番战俘交接之仪,陛下特命四哥前来见证,以示圣心之重。”
他语调一顿,转向身侧:“李副将,去请四殿下——都这个时辰了,怎的还未来?
李副将应声,此时才磨磨蹭蹭地走向江岚的帐中。
倨傲无礼,姗姗来迟。这是他们精心为四殿下准备的第一件外衣。
顾清澄站在阴影处,忽觉身侧一空,发现身畔的柳枝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
正凝神间,帐外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直到此时,那人才轻袍缓带,在左右亲随的搀扶下缓步而来。
顾清澄远远地看着他。
江岚眼中分明是一片死寂,此刻却步步踏在正中,唇角含笑,仿佛帐中所有人的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侧多了一位女子,正是柳枝。她巧笑倩兮,环顾四周,似在向满堂宾客昭示自己的得宠与骄矜。
顾清澄别开眼去,没有留意到江岚微微侧向她的面容,只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五弟,各位大人,久候了。”
江钦白眼带笑意,起身相迎:“四哥言重!你能亲至,弟弟我喜不自胜!来人,开宴!”
他微微抬手,做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身侧亲随便将左下首的位置让开。
而江岚身侧的亲兵立刻会意,也如同退潮般悄然撤开,就连扶着他的柳枝,都被另一名侍女恭敬地引向了旁边的席位。
转瞬之间,偌大的帐中,只剩下江岚孤身一人,站在原地。
他与那张为他准备的、位于主座正下方的席位,只隔着七步之遥。
江钦白看着他,目光沉沉地饮了一口酒。
这七步,于常人不过是闲庭信步,于目不能视者而言,却是天堑。
第143章 拥雪(二) 将猎物彻底锁死。……
空气一时凝滞。
帐中人神色各异, 各怀鬼胎,唯有江岚长身玉立,却丝毫未动, 直到几息过后, 帐中已有了窃窃私语, 主座的江钦白才沉声问道:“四哥这是何意?”
却见江岚神色坦然, 声音平静:“五弟稍安。”
“父皇命我前来, 是为见证,更是抚慰。今日战俘交接之仪, 军功背后,是我朝万千将士以血肉铺就, 方有此胜”
“不知在座诸位,可有此役立功之人?”
“步月不敏, 代父皇敬诸将一杯。”
他此言一出,满座肃然, 这位看似放浪形骸的四殿下,竟是这晚宴席间头一位把诸将士置于主人之前的贵人。
而若真论及尊卑,他本就凌驾于江钦白之上, 应是此间身份最高, 亦是最有资格代天子行抚慰之人。
江钦白握着酒盏的手微微凝滞,复又松开, 算是默许。江岚既以天子之名相挟,此刻若刻意阻拦, 反倒寒了将士之心。
话音方落,离江岚最近的一位年少伍长霍然起身,大步趋前,单膝跪地, 声如洪钟:“末将王禀,谢陛下天恩!谢殿下垂念!”
江岚微微倾身,衣袍振动,将那王禀虚虚扶起,朗声道:“柳枝何在?取吾酒来!”
“诺。”那被侍女引走的柳枝应声而来,回到江岚席位上取了酒樽,于二人之间盈盈一礼,将琼浆奉于江岚掌中。
江岚举杯与王禀碰过,再环顾四周,声线清越有力:“陛下深知北境烽火连天,边关将士枕戈待旦,特命步月携此圣谕——
“黄沙百战,守土开疆者,必不可使其汗血埋名!
“此役功成之日,当为诸君论功行赏,封千户,赐千金!
这一言落下,帐内压抑之气顿如春雷破冰,数十铁甲将士轰然起身,举樽单膝而拜。
营帐之内,但见黑压压一片甲士俯首,唯江岚一袭白衣卓然而立,就连江钦白亦不得不离席,与众将同礼:
“谢陛下天恩——谢殿下垂念——!”
谢恩之声如惊雷贯耳,众人举杯共饮。
王禀闻得封赏,面如重枣,他仰首尽饮后胸中仍激荡难平,抱拳颤声道:“末将定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江岚亦举盏,一饮而尽,亦郑重还礼,朗声道:“今夜既已同饮,便与诸君结此袍泽之谊。他日功成,纵吾身不在庙堂,也当为诸将勒石记功,永镇边关!”
帐中的气氛此刻已达到顶峰,江钦白的面色阴沉难辨,而江岚却已从容退场,漆黑的眸子掠过上首,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浅笑,由柳枝扶着,安然入座。
他今日并未着那御赐的缃黄锦袍,一袭白衣在满座玄甲之中反倒更显清绝,觥筹交错间,主客之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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