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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公主的剑》110-120(第10/16页)
顾清澄从未觉得如此讽刺。
一个在书页上都不能白纸黑字写下的答案,却要以“法相”一脉的血肉与人生去守护。
凭什么?
她颓然地在石案前躺下,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心在“砰砰、砰砰”地狂跳。
那不仅是她的心跳,更与她血脉相连的,为舒念一生的悲鸣,为她自己被欺骗的十五年的愤怒。
凭什么?为了这些所谓的信仰,就要葬送她们的人生?!
不知躺了多久,时间仿佛凝固。最终,她还是缓缓地坐起身来。
再抬眼时,那双眸子里的混乱与悲愤已然褪去,只剩下清明与决绝。
她再次看向那本摊开的、写着舒念名字的法相族谱,目光专注而冰冷。
然后,她决然地抬起了手。
指尖用力,狠狠刺入尚未愈合的伤口。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将染血的指尖,按在了族谱最下方。
如斩断宿命般,轻而易举地,抹去了“舒念”的名字,连同那片为她预留的空白。
“不会再有了。”
她轻声道。
话音落时,地宫里似乎突然起了风。
凌冽,肃穆,将所有的书页吹得哗哗乱响,也将她的发丝吹起。
她回过头,凝视着风来的地方——
那是那扇紧锁着的陵墓石门。石门之上的昊天神像眼眸微阖,庄严,肃穆,悲悯。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昊天神像在直白地窥视着她。
这一次,和过去一样,她歪着头,与神像对视。
冷硬石门下,黑衣少女仰面,对着那看似无声垂怜的,高高在上的神像,嘴角轻微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前朝忽如寄,借命问鬼神。
当偈语再次在心底响起时,她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厌倦。
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神。
那日在皇宫深处,她亲耳听到顾明泽承认,他与琳琅的血脉并不相同——
若她所料不差,顾明泽,也不过是那些守护昊天血脉之人精心挑选的另一件工具罢了。
他的血脉,或许更为低劣,甚至连成为“法相”的资格都没有,以至于在这浩瀚的典籍之中,根本寻不到他的名字。
这似乎也完美地解释了,他为何如此执着地想要促成琳琅的婚配。
那不过是为了完成那延续血脉的冰冷任务。
念及此,她唇畔那抹讽意,愈发深浓。
整整十五年。
她与顾明泽这对相依为命的皇室“兄妹”,脊背相抵,在无数明枪暗箭挣扎前行。直至走到这江山的尽头,才赫然发现,那至尊之位上真正被守护的,竟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何其荒唐,又何其……合理。
至此,过往她与顾明泽所经历的一切苦难、挣扎,都被瞬间串联起来——
顾明泽是傀儡皇帝。伴伴是第一楼暗棋。
而她,是注定要被牺牲的替身,未来的法相。
无论知情与否,他们三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无法摆脱的使命:
守护昊天遗孤。
于是,一切都变得不难解释:
那些年他们遭遇的迫害、刺杀,其根源并非仅源于宫廷内部倾轧,更可能是来自外部那些寻找“昊天遗孤”的势力。
而她在伴伴的引诱下习武,不仅是为了稳定明面上的江山,更是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法相,足够强大,能保证遗孤的安全。
千头万绪,最终都指向最核心的问题:
昊天遗孤的关键究竟在何处?
她蹙紧眉头,手指在厚重的典籍间快速翻检。终于,她的目光死死定格在一行记载之上:
十五年前,南北大战。第一楼与战神殿倾巢而出,元气大伤。最后一役,止于边境,镇北王贺千山大败南靖名将白照夜后,斩尽战神殿余党,屠灭所有知情者。
顾清澄的指尖悬停在这行冰冷残酷的文字上方,久久不能移动。
什么样的知情者,值得赶尽杀绝?
而这也意味着,当年那场大战之后,幸存的“知情者”,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贺千山,还有一个,是白照夜。
一条清晰的路线在她眼前展开——
十五年前那场席卷南北的战争背后的秘密,极有可能与昊天王朝的遗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只有找到“知情者”,才能解开她真正的疑问。
从而,亲手忤逆被昊天支配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进新主线了[猫头]
第117章 天涯(三) 秦家村。
待到天色渐明时, 顾清澄从谢问樵的书房溜出来,她轻巧地跃过书院后门,甫一转弯, 视线便撞上了一辆静候的乌篷马车。
那马车没有家徽, 初看平平无奇。可若是细瞧, 方知其通体是沉敛的乌木, 车轮边缘轧着一圈黄铜, 就连那低垂的帷帐,都是由厚重乌缎织就, 外裹一层厚实的油绸。这般不显山露水的讲究,反倒显出一番内敛的贵人气度。
但更重要的是, 在这破晓时分,它如此精准地停在书院拐角的阴影处, 显然是有备而来——
先闯入视线的,是一张长长的、灿烂的马脸。
紧接着, 马脸之后探出一张圆圆的、更为灿烂的笑脸。
还能有谁?
黄涛,还有赤练。
“噗噜!”赤练率先打了个响鼻,鼻孔里窜出两道白气。
“七姑娘安好!”黄涛紧随其后急切挥手。
面对从晨雾中走来的黑衣女子, 一人一马都展示了谄媚至极的热情。
顾清澄唇角微弯, 一点笑意点亮了晨曦:“黄大哥好!”
“哎哟,侯君可别叫我大哥, ”黄涛赧然道,“我家殿下若是听见, 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顾清澄的笑意还未散去,黄涛便朝她神神秘秘地挤眉弄眼:“您和我家殿下的事儿……嘿嘿,我都知道了。”
顾清澄脸色一青,笑意顿时凝固:“他说什么了?”
“殿下他什么都没说。”黄涛嘿嘿一乐, 神情却满是笃定,“他只说,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另一位主子了!”
“噗噜噜——!”
她正哑然时,一旁被冷落的赤练不满地再打了个响鼻,一个大脑袋生生把黄涛拱开半尺。
那张凄苦的马脸凑到顾清澄面前,用那双绿豆大的黑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她,眼里写满了被这个可恨的人冷落的哀怨。
“……”
“瞧我这记性”,黄涛一拍脑门,变戏法般捧出一个竹匣:“您的爱马,小的早早就从涪州给您接来了。”
他殷勤地将竹匣打开,露出鲜嫩欲滴的草料:“听说您喜欢亲自喂它。”
草料被捧至她眼前时,黄涛的眼神里无不透露着对自己细致入微的得意,
“……”
赤练小心翼翼地掀开嘴皮,原谅了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而顾清澄一边握草,一边迎着黄涛亟待夸奖的目光淡然道:“既然你这么细心周到……以后喂它的差事,就由你亲自负责吧。”
“哎?”黄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不是……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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