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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公主的剑》100-110(第4/17页)
毫无预兆地,夺过郭尚仪的手,将那面具,狠狠摔在地上!
“啪——!”
鸦雀无声。
那精致的八宝琉璃应声而碎,满地如珠泪。
郭尚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
“完满?”
至真苑的宫人已然尽数退去,殿中只听得见琳琅强烈的呼吸声。
“你管这破石头碴子叫完满?”
她用完好的那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郭尚仪,眼泪混着血水从伤眼中蜿蜒而下。
郭尚仪一时愣怔,俯下身子去拾面具。
却在这时,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自殿门外响起。
“琳琅。”
至真苑殿门轰然而开。
夜风鼓起明黄衣角,帝王步入,如山压境。
“扑通”一声,郭尚仪双膝重重砸在满地琉璃碎片上。尖锐的棱角扎进皮肉,鲜血浸透了裙摆,她却连痛呼都不敢发出,只将额头死死抵在染血的地砖上。
她几乎百分百确定,今日的变故会要了她的命。
“奴才的眼睛太好使了,才敢揣度主子的心思。”帝王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满殿温度骤降。
“来人,郭尚仪仪容有失,触怒公主,着人剜去右眼,送去私牢,慢慢反省。”
郭尚仪浑身剧烈颤抖着,却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待侍卫将人拖走后,殿中重归死寂。
顾明泽站在琳琅的榻边,垂眸看着地上的面具,然后俯下身子,小心地将它拾起。
在琳琅含泪的注视下,他用龙袍衣袖轻轻拭去面具上的尘埃,又握在掌心捂热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放进琳琅手中。
“琉璃确实配不上你,”他凝视着面具右眼处碎裂的镶嵌,声音异常温柔,“朕命人用血玉雕朵牡丹嵌上去,才配得上朕的琳琅公主。”
琳琅脸色煞白,任由帝王用锦帕拭去她脸上的血泪,嗫嚅道:“陛下……”
“琳琅不想赴宴。”
“琳琅,再也不想见光了。”
帝王擦泪的手顿住了。
至真苑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连烛火都仿佛停止了跳动。琳琅惶然望着帝王如刀削斧刻般的侧颜,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锦被。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半柱香之久,直到帝王低沉的声音划破死寂:
“琳琅,你既已及笄,朕也合该将当年之事一并说与你听。”
他指尖抚过她脸上的伤疤,声音轻如叹息
“你可知,顾清澄为何能做你的替身?”
……
“明日夜宴,不止南靖质子会来。朕会让六宫嫔妃为你相看这天下最出色的青年才俊。”
“能成昊天遗孤的裙下之臣,是他们的造化。”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你既心仪江步月,朕便赐你举世无双的婚礼。”
“腊月廿五,黄道吉日,他将披红执礼,亲迎于宫门。”
最后一句语气过分温柔:
“自然,你是我朝尊贵的公主。正婿之外,尽可豢养面首。
“江步月也好,他人也罢,不过都是辅佐之器。真正的掌权者——
“永远是你。
“安心待嫁便是。”
最后一句话落下时,琳琅已经再也看不见帝王的身影。
唯余那碎了的面具,握在她的手心,最后一丝余温也消散殆尽。
不知何时,她已流尽了泪。
曾几何时,站在阳光下成为公主,与江步月缔结连理,是她全部的奢望。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熬过这一场及笄大典,就能登上云端,执掌权柄,洗去倾城的烙印,夺回属于琳琅的一切。
而今,公主已是,婚约既成,所有夙愿皆已成真。
她终于成为了琳琅,才惊觉,原来她一直在圆的梦,从头到尾都不是她的。
她是琳琅公主,是联姻的工具,更是延续血脉的傀儡。
唯独不是原先那个被保护的“琳琅”。
如今,无人在意面具下的容颜是否完好,更无人在意她捧出的真心。
她的真心……
早知如此,不如永远做那个端水梳头的宫女,藏在那人身后。
哪怕做个陪嫁丫头,也好。
至少,还能以“琳琅”最初的模样,偷偷仰望他一生。
她在黑暗里,慢慢地将那个面具,冰冷地覆在脸上,而后直直向榻上倒去。
她用手指轻轻拂过面具的裂痕,触碰到受伤的右眼,她终于在黑暗里,挤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昊天遗孤……”
“天下共主?”
面具之下,唇角讥诮勾起,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说我已及笄成人,说我身负天命。”
“可这倾城公主的及笄大典——
她语声低哑,轻轻吐出:
“连生辰,都是她的啊。”——
作者有话说:下周会随榜更,大概会空两天(只因我存稿算错了申榜的日子[爆哭])
第103章 夜宴(二) 如今她还欠他的。
“你家殿下可曾说过, 这虎符来历?”
是夜,顾清澄坐在质子府内,指尖轻轻摩挲着江步月留在她怀中的半块虎符, 神情专注。
“您大抵是清楚的。”黄涛思忖道, “那林氏的银路之下, 曾豢养着镇北王定远军的暗线。”
他看了看顾清澄, 终究是心一横, 和盘托出:“边境驻军,不全是镇北王的人。”
顾清澄指尖一顿, 抬眸看他。
“那里……还有殿下的兵马。”
她意味深长:“所以,边境驻军不止五万?”
黄涛垂首, 算是默认。
半晌,他继续道:“这虎符, 是殿下与镇北王的交易。
“那日大典,正是靠此虎符调空了京畿防线。”
顾清澄凝视着“如朕亲临”的篆字, 唇边勾起一丝讽意:“如此说来,这半块铁疙瘩,调得动京城的兵马, 却动不了边境的一兵一卒。”
她敏锐地点破玄机, “难怪镇北王放心出借。想动他根基,这远远不够。”
黄涛的沉默印证了她的猜测。
顾清澄轻声道:“那便对了。
“当年南北大战后, 镇北王回京,手握整块虎符。皇帝如何从他手中收回半块, 你可知?”
她语气平常:“有人曾孤身入镇北王军营,用他亲子一条命换下的。”
烛光将她的身影拉长,投在墙上如展翅的鹰。
“如今顾明泽握得住这铁疙瘩,却握不住真正的兵权。”言毕, 她将虎符递到黄涛眼前:“你家殿下留下这个给我,想必早就料到——”
“当年能用一符换一命。
“今日自然也能用这符,再换一命回来。”
黄涛怔怔地望着她,最终缓缓点头。
她三言两语便道破其中关窍:边境那五万定远军未必会买这半块虎符的账,更遑论他们私下豢养的其他兵马。真正在意虎符去向的,从来不是镇北王,也不是江步月。
而是龙椅上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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