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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出门压根就不能明着提说亲嫁人的事,只要把赫舍里家的女眷大方稳重,把没嫁人的姑奶奶养得很好、自家稀罕得很的架子摆出去就行了。

    沈婉晴死活不接福璇的茬儿,福璇也干脆不搭理她了。直到她隐约听见对面有人提及什么印子钱,下意识转头看过去,才正好瞧见脸色发白的舒穆禄氏。

    人类的本质就是爱凑热闹爱听八卦,一听说广源行放印子钱弄出人命,一个两个都凑到那正在高谈阔论的夫人身边,听她讲故事。

    “要我说这事纯属广源行活该,那么大个票号一年到头赚的银子恐怕都成山成海了,怎么就不知道知足,连百十两银子的小钱也要赚。

    那些个赌棍酒鬼脑子里哪还有个廉耻,油锅里的钱他们都敢伸手去捞,明知道这种钱放出去了就收不回来,如今出了事也是活该。这人啊,就是不能什么银子都想着赚尽了,总也要给别人留一口吃的不是。”

    这话越听越不对,前面还以为她是真的义愤填膺,到后面就已然分不清她是觉着广源行放印子钱沾了血不对,还是眼红广源行把这沾血的买卖做得太大,抢了别人的财路。

    “别看了,那是纳喇家的夫人,惠妃娘娘那个纳喇家。”福璇看沈婉晴听得入神,歪过身子跟她耳语,“她家也开了个小票号,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可说好了,这一家子我不嫁,嫁过去怕生孩子没□□。”

    福璇这话说得很小,除了沈婉晴没人听见。沈婉晴没想到福璇这么反感放印子钱这事,忍不住深深往舒穆禄氏那儿看了一眼,便沉默不再多说。

    知道广源行出事,整个赏菊宴舒穆禄氏都有些心不在焉,幸好她们几个也不是主家,才没让人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下午从一等公府出来,沈婉晴拍了拍福璇的手,扬起下巴朝舒穆禄氏的马车示意了一下就要过去,却不想被她反手拉住。

    “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这可不是在家里由着你来,这几年管着家出了力总不是错的,你一个小辈儿别太过分。”

    “小姑放心,我这会儿去跟二婶说的话,肯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福璇处处维护大房,连带自己这个她瞧不上出身的侄儿媳妇也十分‘大度’的接受了。但到了要紧的时候,她还是会担心舒穆禄氏的处境。

    没法子,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多年,总是难免有情分。而自己的好处则是跟这个家里的所有人还没情分,所以当她厚着脸皮上了舒穆禄氏的马车之后,连半句话的铺垫都没有,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二婶放在广源行的印子钱,打算怎么办。”

    短短一句话,问得舒穆禄氏头皮发麻。她本能地开口否认,可又在沈婉晴近乎冷漠又清明的眼神中沉默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银子就一定放在广源行了,就不能是放在别的票号,今儿听着广源行的消息,害怕别的票号出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我刚才是诈二婶的。”

    “你!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这么无耻!”

    “有用就行,无耻不无耻的,我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沈婉晴耸耸肩,真就顺着舒穆禄氏说的摆出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来。她当然不会告诉她,其实她有证据。

    她放印子钱的证据徐氏昨天派人跟着月饼一起送来的,当娘的惦记刚出门子的女儿,谁也不会想到母女两个就这么把舒穆禄氏查了个底掉的证据暗度陈仓了进来。

    “你也不用指桑骂槐,你没伤天害理的事,难道我就做了?广源行开张快三十年了,京城多少人家往他们家存过银子,要是就因为我把银子放在广源行就成了错处,这满京城也没几个干净的。”

    舒穆禄氏不是没经历过事的小孩儿,即便被沈婉晴先发制人也很快就冷静下来。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之前在戏楼变了脸,只不过是担心自己放在广源行的银子拿不回来。

    “那是,广源行逼出来的人命自然是广源行的老板自己担着。”沈婉晴点点头,“只不过不知道二婶知不知道寻常人把银子存在广源行,一年给多少利息。您存在广源行的银子,一年又有多少出息。”

    按照眼下朝廷划的红线,钱庄票号每月最高利息三分,也就是百分之三。一月一息,最高的利息不能超过本金。等于你借一百两,不管利息怎么滚,顶多还二百两。

    听上去苛刻得不要人活,但在老百姓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出路,毕竟放印子钱可就不止这么一点儿了。

    利钱驴打滚一样往上翻不说,还有九出十三归。借十两到手只有九两,还却要按着十三两来还。多少人天天被钱撵着跑一口气的不敢歇,也只不过勉强能把利钱还上。

    徐氏查清楚了,舒穆禄氏放在广源行的银子每年给她的利息绝对不是正常存款子能给到的。换句话说,票号拿着舒穆禄氏的银子去干了什么,只看每年他们给舒穆禄氏的银子,就知道此刻她被沈婉晴逼地慌乱无措,一点儿都不冤枉。

    第35章

    “你到底想怎么样, 拿着这个事来威胁我?我方才也说了这事你看不惯没关系,我用不着你个小丫头片子来指指点点,你也不能拿着这这个事把我怎么着。”

    舒穆禄氏能看见沈婉晴眼神里明晃晃的瞧不上, 这种毫不遮掩的情绪让她格外焦躁不安。她恶狠狠地冲沈婉晴说她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这话与其说是说给沈婉晴听, 倒不如说是她在说给自己,安抚自己的罢了。

    “二婶怎么还不明白, 这件事当然从头到尾都不是我能怎么样的。”

    沈婉晴不是菩萨,即便是菩萨也改变不了印子钱这件事。再退一万步来说, 就是自己真的突然拥有了超能力能改了这件事, 老百姓也不会答应没了印子钱的。

    毕竟如今的老百姓活着就千难万难, 干旱洪涝瘟疫蝗灾, 随便摊上一件事就是毁家灭族的大事。人们通常不顾上日后会不会被追债的逼死,他们得先想法子把今天活过去。

    “放印子钱逼死人这种事常见得很吧,怎么今儿这种场合会有夫人太太把这事拿出来当个新鲜说。”

    “那不是因为被逼死的是个在旗的, 方才说这事的夫人是刑部郎中家的,这种事她家肯定比别人更灵通。”

    看着说得轻描淡写又理直气壮的舒穆禄氏,沈婉晴有点疑惑。到底是自己心思太重还是她太没心思, 她自己都说了死的是个在旗的, 怎么能还一点儿都不上心。

    “这不是正常死亡, 第一个该知道的应该是步军统领衙门,之后案子会交给他本旗的佐领和都统衙门。再之后才是刑部和都察院、大理寺。刑部郎中的夫人知道了, 就代表这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个死法不光彩, 死的人身上挂没挂着差事?要是有差事是骁骑还是步军, 不管是什么他每月都有饷银饷米,怎么就落得非要去借印子钱。”

    舒穆禄氏不是不聪明,只不过她思维的重点从一开始就压根没在这个上面。现在被沈婉晴把事情一层层剥开来说, 她的脸色也跟着越来越白。

    “就算这后面什么苦衷都没有,可八旗子弟平时除了骑射武艺,还要负责官衙城门仓库皇陵那些地方的轮值,哪有那么多时间在赌坊里输得倾家荡产。”

    “再退一步说,他赌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他本旗的骁骑校、佐领为何一概不知一概不管,要知道去年万岁爷才征讨过噶尔丹,下一次出征是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好。

    这种时候出这种事往小了说是一条人命案,往大了说这旗里是不是就他一个人这样,还是人人都这样?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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