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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秀才娶了兵》170-180(第15/16页)
也有过……”
他说得极为恳切,一众镖师无不动容。何长青喝道:“陈大人,这在座的人,哪里没吃过这样的苦。”
“正因为镖师是个苦行当,所以才要同行互相扶助,彼此遮风挡雨。即便是中途不幸殒命,同行也会送他的妻儿回乡,这也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陈秉正说道,“我娘子是镖师,又是镖师的女儿,跟诸位都是兄弟姐妹相称。今日,便不要说她是官员家眷,只当是同行亲属,手下留情帮上一把,救她一命,我替娘子拜谢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在胸前合抱,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神态极为恭敬。镖师们一个个都怔住了,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向着何长青看去。
何长青看见自己属下的神情,知道若执意不给林凤君伤药,只怕要犯了众怒,只得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取出两枚黑黝黝的伤药,掷给林东华。
林东华使了一个探云手,将伤药捞入掌心,确认是金疮药无误,才小心掰开一点,想喂入女儿口中。可林凤君唇齿紧闭,已难以下咽。
林东华焦急地环顾四周,无声地求助。江原上前一步,解下腰间水囊,默默递到他手中。
何长青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就着清水,林凤君终于将药咽了下去。陈秉正适时开口:“何帮主大仁大义,秉正佩服。”
何长青沉默片刻,目光如炬:“你能做主?”
“能。”陈秉正答得干脆,“为表诚意,我可到贵帮的船上去谈。”
一旁的陈秉玉脸色骤变,急忙拉住他的衣袖:“万万不可!若有埋伏,如何是好?”
“见机行事便是。”陈秉正淡然一笑,“凡是有所求,就有破绽。”
宁七跨步上前,带着哭腔:“先生,我随您同去,我去救师父、师兄、师姐……”
“听话,你就留在这船上。”陈秉正摸一摸宁七的头。
一块狭窄的木板伸过来,横跨在两船之间。陈秉正微微颔首,坦然踏了上去,江风吹起他的衣襟,呼啦啦乱响。
陈秉正径直走到林凤君身前,弯下腰去,是凝神细看她的面色。
“还疼不疼?”他低声问,声音比刚才柔软了许多。
她原本苍白的脸有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平稳悠长。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两下。
“娘子,我来接你了。”他低声说道。
林凤君眨了眨眼睛,勉强嗯了一声。
陈秉正点点头,重新站起身,“何帮主。”
“陈大人好胆识。”
他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我读了多年书,私以为凡事都可以心平气和地商量。贵帮为朝廷做事,我也是为朝廷做事,可谓殊途同归。何必要喊打喊杀,还要牵连女眷。”
何长青叹了一口气,“请大人到舱内商谈。这里风吹日晒,人多口杂……”
陈秉正却朗声道:“不必了,我娘子告诉我,江湖上的英雄好汉,行事最讲究光明磊落,无事不可对人言。”
何长青愣了一下,低声道,“这……怕是不方便。若陈大人不放心,我叫常镖师、李镖师在旁边作陪,也好有个见证。”
陈秉正用余光扫过那几个人,知道那是何家的心腹,摇了摇头道:“何帮主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手下镖师上千人,连带水路上的船工纤夫,不下万人。何帮主口中的一句话,便是数万人的衣食所系。既然是要谈大事,便不能只是自己人说了算,还得能摆在台面上,让大家来评评理。”
这话一出口,何长青的脸色变了。这甲板上原有百余人,眼见官船死死逼住不放,心中本就忐忑不安,只怕是何家一意孤行,万一官兵发威将清河帮尽数屠戮,自己便成了冤死鬼,所以一时都嘀咕起来。
何长青见陈秉正全不按常理出牌,又想到此人一贯不合时宜,收买拉拢毫无用处,一时心烦意乱,只得斟酌了词句:“清河帮众为朝廷做事,一向尽心竭力,不管是宫中贵人,还是朝廷大员,颇有些赞誉。”
“秉正知道。贵帮勤勉不辍,恪尽职守,我深深敬佩。有什么需求,只要是天理国法允许,尽管提出,提供方便是我分内之事。”
何长青叹了口气,“很好。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带我岳父、娘子和小弟回济州医治,他日相见,再叙不迟。”陈秉正说完,便要转身。
“慢着。”何长青一摆手,“陈大人,我最喜欢听读书人讲话,其中有一句我觉得很有道理,叫做不为已甚。我这个年纪,讲究饮食有度,点到即止,与陈大人共勉。”
陈秉正的脚步停下了,他笑了一声:“何帮主是提点我,做人做事有分寸,对吧?”
“老朽侥幸多活了三十年,忍不住多嘴。”
陈秉正骤然提高了声音,指着林凤君道,“我娘子身上的伤,是在铜盘岛孤身迎战倭寇时被砍伤的。她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讲道义,重名节。你们是同行,本该同道,如今却对她刀剑相向,这就是你所说的分寸,对吗?”
何长青冷笑道:“事出有因,我手下一艘货船,被人夜半劫去,不知所踪。有人来报信,说正是这几位……”
“倭寇在江南沿海作乱数十年,年年杀伤百姓,掳掠妇女,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所到之处,房屋被烧,田园尽毁。”陈秉正将眼光扫过清河帮众人,“诸位壮士拳脚生风,刀剑鸣鞘,是江湖上的蛟龙猛虎,却甘愿勒索私船,也不肯想一想泣血的江南父老。见苍生倒悬而不援手,岂非辜负了这身筋骨?如此,又怎能称得上武林道义?又有何面目挂这一幅义薄云天的旗子?”
“你……”
“你们对着这旗子,当真该扪心自问,羞也不羞!更何况,那艘船是被劫了,还是要给倭寇送物资,诸位心中自有公道,无需我多言。”
“陈大人,通倭这种罪名,可不好往别人身上乱扣。”
陈秉正冷冰冰地回应道,“我可以查,翻天覆地、挖地三尺地查,瞒得过天,瞒得过地,可瞒不过悠悠众口,天下苍生,但凡尔等触犯国法,便是天理昭彰,法理难容。”
他转向围成一圈的帮众,“各位,你们的帮主借着漕运这等国家命脉从中渔利,一年到手不下二十万两。可是手下的镖师们,每年不过数十两。我娘子对我说过,行船走马三分命,走镖本就是万分危险的行当。在外走一趟镖,家中妻子儿女,急盼归家,你们为了一年区区数十两银子,已经吃尽苦头,可是这几个人……”他瞥了一眼常镖师,“拿着数百倍的薪俸,日日吃香喝辣。他们口口声声讲什么江湖道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到头来,享福的是谁,受难的是谁,想明白了吗?”
这一番话落地,一片寂静,只有江风的猎猎声。站在最前的几个年轻镖师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脖颈上青筋暴起。人群里不知谁粗重地喘了口气。
忽然,不知道哪里飞来一支袖箭,正冲着陈秉正而去。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林东华飞身而上,将那支袖箭斩为两段。
江原同时扑出,站在陈秉正身前,抽刀叫道:“听陈大人将话说完!”
陈秉正冷笑道:“是谁怕了?谁不想让我再说?依我朝律法,凡有通倭情事,是灭门的大罪。本来只想吃一口安乐茶饭,若是平白无故,一家老小人头落地,到时候只能去地府诉冤。人生不过区区数十年,别让人当傻子耍弄了!”
镖师们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突然有个人扯开衣襟露出胸前,斑驳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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