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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啊这不是乙游嘛?》70-80(第14/18页)
消息传至王庭,卡罗尔原本放在脸上的表情悉数消失,他空白几秒,随即浮现心头的,却是一种热烈到疯狂的得意。
——啊,是我赢了。
他想。
王的心中在刹那间浮现前所未有的癫狂喜悦,他的手指早已拧碎了手边的纸张,万分愉悦的想着,终究还是他又一次等到了最后,终究还是他等到了她不得不放弃的那一天——
是我赢了,爱卿。
是我赢了,我亲爱的薇薇安。
卡罗尔下意识撑着桌面站了起来,那扭曲到狰狞的笑容仍挂在他的脸上,然而满脸雀跃的君王尚未走出几步,一切在胸腔沸腾即将爆发的情绪、思路、感知,忽然在某个瞬间里,全部戛然而止。
……不,不对。
他要去哪儿、去做什么来着?
王的欲望告诉自己,是要去她的面前,洋洋得意炫耀自己的胜利。他可还清楚记得自己亲爱的议长当年的样子,记得那副和自己谈判时那副从容不迫的镇定模样。
可那又如何呢?不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句话硬生生在他的王都守了四十年! ?
可很快地,跃跃欲试准备去炫耀的王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她不是输了,她是死了。
他的臣子,他看中的圣人,这一次也并非筋疲力竭后落寞地同自己示弱,而是真正的死去。
他的理性在此提出漠然的反问。
——死是什么意思?
是彻底的终结。
代表着这个人的人生、世间、意识、思想,从某个瞬间开始便画上了最终的休止符,再也不会延续更新的可能。
于是王的得意戛然而止。
于是王的愉悦戛然而止。
……这不对。
王庭传来震怒的咆哮,是谁允许了她的死?死是最恶毒的逃离,这样的结局根本不对! ! !
——这根本不是王所能应允的结局!
……
是啊,为什么会死呢。
为什么,偏偏是她还会死呢?
魔女依偎在冰冷的墓碑旁边,她的手指缓慢抚摸过上面涂抹金粉的铭文,呆呆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在这里,守着一个早已不存在的影子。
那个最亲爱的人、那个被世界所爱的人、那个最初被她爱着的、如今被她恨着、同时这世上最应该得到魔女诅咒的人。
在日复一日饮下魔女精心准备永生魔药后,她依然还是个纯粹的普通人。
为什么,薇薇安?
……
魔女细长的手指用力摩擦过那些刻痕新鲜的铭文,近乎怨毒地想着:为什么,你还是会死呢?
这世界真的已经如你所愿了吗?已经到了你可以安然离开的样子了吗?
不应该的呀,不应该的呀。
这世上祈祷永生的那么多、这世上早早该死的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该死的一切不去死,最应该活着的那个却可以坦然地选择最早离开?
她俯下身去,双手伸向泥泞漆黑的墓土,然而其下不过是一具空荡的棺椁。
帝国的议长最终并没有在这里沉睡,这里不过是爱戴她的人民立起用于纪念的石碑。
也许是因为这世上仍有一个人记得一个乡下姑娘最初的梦想,也发自内心的觉得,比起四处铺满白色石阶、生不出一寸青色杂草的帝国王都,还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更适合作为她最后休息的地方。
……
勇者在魔族之中的存在感依然足够强烈,卡洛斯的城墙之外,那片金色的麦浪早已延伸到了目之所及的最远处。
今年的麦子长得很好,孩童嬉笑着钻入麦田,摇摆的金色足以淹没他们小小的身影。
孩子们最近很喜欢缠着这附近的某个新来的年轻人,他讲述的勇者故事总是与旁人不同,在他的故事里,勇者不像其他吟游诗人说的那样光辉伟大,总是胆小的、糟糕的、对世界漠不关心的,相比起一无是处的勇者,他的妻子才是故事核心的灵魂。
在他的故事里,勇者无关紧要,世界无关紧要,唯独他的妻子,才是无可替代的那一个。
多么让人欣慰到心酸的故事。
偶尔,偶尔也会有路过的暗精灵在此短暂停留,和孩子们一起听这个年轻人讲述这个陈旧的故事。
在孩子们津津乐道故事细节的时候,精灵永远会错开目光,或是小声咕哝着,用沙哑的音色诅咒着讲故事的年轻人。
……所以我才讨厌你。
年轻人看着她低头一边擦拭眼睛,一边阴阳怪气对自己嘀嘀咕咕的样子,只是笑着递上一杯热茶。
你也可以不来听这个故事,他好声好气地劝着。
我不。
精灵毫不犹豫地否决,低头看着手中的杯盏,仍有些意犹未尽的酸涩恍惚。
我讨厌你……但我还是喜欢这个故事。
属于时间的倒影里,留存了太多折磨人的影子,人类可以随心所欲的回忆、翻找,重新咀嚼那些过往的滋味,可长生种身后垂下的影子实在太长太长,长得即使她努力回头寻找,也好难找到自己真正想要回忆的那一部分。
所以,即使疼痛也没关系,即使感到窒息也没关系,即使总是难免一次又一次地心生嫉妒与怨憎……也没关系。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她仍然鲜活。
至少每次听他讲起这个故事,自己就好像还能再清晰地爱她一次。
……
那,这样也很好。
奥兰多心想,都说若是能通过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一定是因为这个人爱得足够真诚赤裸,毫无保留。
他喜欢来自精灵的抱怨和诅咒,证明他的心仍然活着。
可一个人所能拥有的时间,和一条龙所能拥有的时间,期间的跨度又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与之相对的,是卡洛斯的城墙,比永恒更漫长,更稳固,仿佛它的存在、时间、甚至于概念本身,都已经陷入了纯粹凝滞的静止状态,从有人为它祷告开始,便不曾产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哦,这么说似乎也不算精准。
期间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变化的。
那个时候,聚集在他身边听故事的孩子们都已长大,精灵早已远走他乡,能时不时过来与他聊天的,便只有一位故人。
扎伊德会带来城主府的昔日陈酿和他短暂团聚一会,他和伊莲娜的习惯不同,比起听奥兰多讲故事,更喜欢和他一起对着这片土地静坐,发呆。
那日,他指着卡洛斯的城墙,忽然提起了一件事。
这城墙的一角,曾经被敲开过。
那是很久之前的故事了……早已须发皆白的老头难得絮絮叨叨的讲起旧事,很久之前,有个黑色的骑士从不知名的远方风尘仆仆地来到这里,也是个哑巴一样的寡淡性子,不爱和人交流,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只记得,那家伙会帮人做些杂活,一般也不要工钱,经常只问一句话。
“我有些饿了,能请您给我些吃的吗?”
卡洛斯的人被她养的很好。扎伊德有点骄傲地笑起来,得意洋洋的表示,他这话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一定能得到回应,但卡洛斯这里,没人会舍得让外来的客人饿肚子的。
于是,那个骑士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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