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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此剑惊春》80-90(第11/17页)
,留镜泽一个人在破败屋舍中发呆。
他等了整整半个时辰,流浪儿风尘仆仆地推开了门。
他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包裹,兴奋地跑到镜泽面前,当着他的面掀开布包。
里面是整整十个又大又圆,热气腾腾的白馒头。
镜泽抬头看他,流浪儿面色欣喜,不住地低头示意他赶紧拿着吃。
两个人吃了饱饱的一顿,最后只剩下两个馒头。
镜泽咽下最后一口,将剩下的属于自己的那个塞进衣服中,又喝了热水,觉得嗓子不再那么痛了。
他看向流浪儿,苍白的面颊被火光照映,多了几分暖意。
半晌他开口:“……你跟我走吧。”
流浪儿便这样跟着他走了。
有了那些银子,他们倒是再也没挨过饿,但总这样流浪也行不通。
最终,镜泽带着云意,在几十里外的一处荒庙安了家。
云意是他给哑巴流浪儿取的名字。
浮云之言,只堪意会。
……
镜泽和云意合力将寺庙收拾干净后,云意想要拜他做师父,他摇摇头,认真地为云意剃掉那乱糟糟的乌发,却未烙下那代表着枷锁的戒疤。
他不打算授云意佛法,剃发也只是为了重蓄。
他将日常洒扫、接待零星香客的事务交给了云意,自己则买来佛书,终日待在狭小破落的禅房里,对着空空的墙壁,试图重新捡起那早已被血与火玷污的佛法。
日子仿佛就此平静下来,镜泽没再露面于人前,银发慢慢长出,他却无心打理。
这下滑稽了,寺庙里住着的两个僧,没一个留光头。
从冲天火焰中拼出来的“自由”,至今都让他彷徨不安,闭上眼总是能看到惊惧惨叫,在火光中渐渐变成焦尸的那群僧人,亦或是冷入骨髓的厚厚积雪,和落在身上的拳脚棍棒。
他总是惊醒,然后望向自己手中天书一般的佛经,眼中浮现迷茫。
镜泽的肺,在煤油烟气和冰霜洗刷下留下了旧疾,但无论云意怎样劝说逼迫,他都质疑不肯踏出浮云寺半步。
像是害怕打破这如履薄冰的短暂自由。
但他臆想中的一切索命,寻仇,亦或是缉拿归案,统统没有发生,他就这样和小徒弟在浮云寺中生活了近三年。
在云意的打理下,浮云寺渐渐也有了一些香火收入,镜泽得以购置更多佛经,整日抄经诵念,仿佛能以此洗刷掉一些刻在骨头上的冤孽。
本以为,他的人生会这样相安无事下去,梦中的火光叫喊慢慢淡了,镜泽偶尔也能睡个好觉。
直到三年后的一个黄昏。
彼时镜泽正难得地踏出禅房,拿着扫帚清扫院中落叶,看向寺门时,愣在原地。
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踏入了浮尘寺,他衣衫褴褛,年轻英俊,面上却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郁与锐利。
少年径直走到他面前,准确无误地看向了他隐藏在雪白惟帽之下的镜瞳。
“住持。”青年喊他,声音带着些疲惫引起的沙哑。
他说:“我要出家。”——
作者有话说:明天就结束了
第87章 禅心净(四)
浮云寺的秋叶堆满台阶, 镜泽执帚的手顿在半空,在看见释尘的一刹那,心中漫出一片没有因由的难过忧愁。
不过异样的情绪很快便被他压下去, 垂纱之下的双眼须臾间归于寂静。
那少年又唤了一声, 依稀能听见话语中的颤抖。
“……住持。”
云意正提着水桶从廊下经过,见到寺中生人,愣了愣,随即便看见了镜泽招手的动作。
他放下手中水桶, 哒哒跑过去,熟练接过镜泽手中扫把,目送他回到后院禅房,含笑对面前高大的少年招手,然后仰起脸,在嘴上比比划划。
释尘这才明白他是个哑巴,又开口问:“那住持呢?”
云意摇摇头, 指了指后院, 又指了指嘴巴, 摇头。
释尘眉头缓缓皱紧,他跟在云意后面走, 被他带着进到佛堂。
“司命, 镜泽这一世为何说不了话了?”
他等了一会才收到回应,司命在仙域时时紧绷着回他的传音,声音里带着疲惫和一丝崩溃。
“……他在修闭口禅!”
释尘放下心,接过云意递来的线香,愣了愣。
云意示意他燃香上供,释尘老实照做,然后对云意说:“小师傅, 我来这里是想出家。”
云意愣了片刻才瞪大眼睛,歪头,像是再问你有什么想不开。
释尘有些烦躁:“我能直接同住持交涉吗?”
云意豪迈地摆手,站起身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原地待好,自己则转身出了大殿。
释尘足足等了好一会,云意方才端了个托盘走回到他身边。
托盘里赫然放着一件叠得齐整的僧袍,上面压着一把剪刀。
云意最近正愁,寺中事务日渐变多,镜泽又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毕竟年纪也还小,有些力不从心。
正好此人找上门来,云意自然喜闻乐见,与镜泽比比划划说了自己的心意,镜泽便也随他去了。
云意喜滋滋地给释尘剃了度,带他沐浴更衣,领着他去了后院,豪迈地大手一挥。
释尘问:“我我可以自己选禅房?”
云意看着面前比自己大了几岁,但身形差距不止一星半点的未来伙伴,还以为他是在惶恐不安,也回想到从前风餐露宿的流浪生涯,心里有些心疼,遂狠狠点头。
妖神殿下只觉得这小和尚真是上道,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镜泽旁边的那间。
第二日天蒙蒙亮,镜泽披好衣服在房中等云意为他送来濯洗的水,但推开房门的却是他意想不到的人。
昨日本就是闭口禅的最后时限,镜泽在看见少年光洁的头颅时发出一声疑惑的嗯,引得释尘愣在原地。
镜泽反应过来后有些头疼,但还是温声道:“放下吧,劳烦将云意叫来。”
他一月未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意识到这一点后,释尘连忙想要去取桌上茶壶,为他倒一盏温茶。
镜泽习惯了自力更生,他低着头习惯性往桌上伸手,恰巧与释尘的碰在一起。
释尘没多大反应,从善如流地拿过茶壶,翻过桌上茶盏,倒满后递给镜泽,这才发现镜泽神情呆滞,手还停留在半空。
“住持。”他轻声喊,镜泽堪堪回神,接过他手上的茶盏,尽力压制住心中莫名的难受。
释尘给他低过茶没有急着走,镜泽便当着他的面在铜盆中浸湿白布,清理好自己。
他没有再叫释尘去找云意,而是看向他,问道:“施主为何想要出家?”
释尘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说出了早就编排好的说辞,低垂的眉眼依稀还能看出落魄无奈,苦涩难堪。
“……我家中亲眷都在饥荒中死绝了,我一路逃荒至此,早已了无牵挂。晕死前刚巧看到寺中袅袅炊烟,被好心人家所救,不愿拖累,醒后便赶来皈依。”
镜泽安静听完,又问:“云意可领你去用过饭食了?”
释尘想起寺中清淡的斋饭,又看看面前镜泽纤瘦的身躯,眼中划过心疼,不过他低着头,镜泽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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