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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乱世枭雌》250-260(第6/13页)
并对余下的众人说幽燕军已经接管了云梦泽三州,今年秋收不用交粮了。
云梦泽一带村落里有不少优质水田,是山南道西部州府征粮的重地之一,虽然朝廷易主后,官府收皇粮较旧朝时少了许多盘剥克扣的种种名目,村里人日子好过了不少,但是新朝廷对粮质的要求也高,要颗颗干燥饱满洁净,因此每年到了交粮时节,应付朝廷来人查验成色,也仍然叫人身心俱疲。
提到今年“不用交粮”,那青年眼角流露出了一点欣喜之色。
何去非皱了皱眉头,又问:“幽燕军围村后,就完全没人抵抗么?”
那青年说:“有人要跑来着,没跑成,被抓了。”
“她们在村里杀人了?”
“那没有,她们有个东西,不知是什么,可厉害了,呲啦一闪,人就躺那了,总要过一两个时辰才能醒转。”
“被带走的人都去哪了?”
那青年摇头:“谁知道呢,反正我们村里有几个男小子叫亲娘惯得不成样子,讨厌得很,我看弄走了挺好,她们也说了,只带走男的,叫我们不必担忧。”
何去非几人听完再次相互看了看,随后又接二连三地跟那青年问了好些问题。
那青年心不在焉地答着,又不时转头往西边看去,日头已经开始下沉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得不打断了何去非几人的提问:“我得走了,我从前面趟回去,从这地方过了河,还得走二里地才到村口,一会儿天黑了路该不好走了。”
说完她站起身,说自己方才在上游摸鱼,踩到滑石跌了一跤,顺着水流被冲了下来,她记着下游有处浅滩,水深才过膝,原也想着从这里上岸回去,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前面河床高的地方指了一下:“我本来也打算从那儿回去的,你们要是不救我,我这会儿都快到家了。”
她说完看何去非似乎还不大愿意放她走,又见她们几人衣着像是官家人,于是认真说道:“我们那儿现在真的挺好的,请朝廷放心!”
何去非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是放心不放心的问题……”
没等她把话说完,那青年已经抬脚往前走了,一边走一边摆手说道:“太阳要落山了,我真没空陪你们说话了。”
何去非见状也还是跟了上去,那青年回头见她们跟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已走到河床高地,一脚踏进了河中。
果然这里水流虽也不缓,但明显比方才河汊那段要浅不少,人走在里面将将及膝。
何去非她们跟着那青年来到河边,眼看她趟河往西走去,其中一个副帅还要上去把她拉回来,何去非却抬手拦了一下。
几个人就这么站在岸上,静静目送那青年趟到了对面,没再跌跤,一路平稳地上了西岸。
上岸后,那青年还回身朝她们挥了挥手,大声喊道:“放心吧!”
何去非也挥了挥手,又看她转身踏着光,朝日头所在的方向欢快走了过去。
这些年她在军中和官场上,常被拥护新皇的热烈之情包围着,以至于她总觉得朝廷率土归心,已是极寻常的事。
但如今细细想来,狂热拥戴其实多来自军队和走仕途的人,而在乡野村民穿衣吃饭面前,家国情怀有时候似乎显得没那么重要,甚至连忠君这件看似天经地义的事上,其实都是有条件的。
这时她又想到史书中流传的那句道貌岸然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禁垂下眼眸,此二者并非伴生相依的关系,水本来就不是为了载舟而生的。
舟无水,不能行;水无舟,自轻盈。
何去非站在河岸边沉默半晌,直到那青年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斜阳尽头。
这时天边晚霞渐起,站在何去非身边的一名副帅见她沉默不语,小声为朝廷鸣不平道:“这人怎么这样,一点也不念及皇恩浩荡,说投靠敌军就投靠敌军了。”
何去非听了这话却没说什么,只是沉着脸转过身,往后面树林边去取马。
这天回城的路上,她又想起季显容在信中说,妊婋在与她会面时曾提过,后续会考虑归还云梦泽,但以今日她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燕国应该不会轻易放弃这片地界,即便真的有一天大方“归还”了,也只怕是因有更大的图谋。
回到襄州府衙官驿后,何去非让那山南军继任督帅和几位副帅自去吃饭休息,只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提笔写起奏疏来。
她写一句停半晌,写一张又撕去,总难满意,残纸废篇扔了满地,最后把笔一丢,离开大椅,在桌前踱起步来。
她没有写过这样艰难的奏疏,站起来踱一会儿步,坐下来托一会儿腮,时而咬着笔头沉思半晌,时而瘫坐在大椅上望着屋顶出神。
直到窗外破晓的晨光照进这间不大的书房里,她才把笔轻轻撂在笔山上,仰头长出了一口气。
接着她又把面前的奏疏拿起来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细细检查词句。
她在这份奏疏里详实回禀了山南道在云梦泽和鬾山之战后的各处景象,包括新设边界的划线,几处边防大营重整后的巡防部署,以及云梦泽和鬾山的敌国驻军情况。
写完奏疏后,她也给季显容单独回了一封信,内容主要是这段时间在云梦泽和鬾山外围查问探看后,对于燕宸两国关系以及后续局势走向的推测。
她在天大亮后走出书房,将回禀圣上的奏疏和写给季显容的信,一起交给了才起床的两个书吏,吩咐她们按规制封装完,直接交给山南军负责传递军情的骑兵领队,按六百里加急,快马送回建康。
在奏疏发走后的几天里,她仍不时策马往云梦泽外围地带巡视眺望,想象着幽燕军接手后的云梦泽三州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甚至不时会生出亲自过去瞧一瞧的念头。
但她转念又想起了从前的往事,考虑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更不该像年少时那样鲁莽了,她策马在边界踟躇了许久,望着西边叹了又叹。
何去非策马在云梦泽的东北边界处油回磨转的身影,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幽燕军数里开外的瞭望楼窥天镜里。
“昭国如今失了这一小片湖泽和矿脉,可把咱傻小孩儿给愁坏了啊。”
苟婕这天站在瞭望楼上,闲闲端着烟杆,透过窥天镜看了几眼,吐出一缕青烟后,感叹了这么一句。
她身前的这个窥天镜是立在地上的,比寻常拿在手里的便携式要大上许多,经过皇城大学堂的数年钻研和频繁改进,如今这个立式窥天镜的可视距离,比当初花怒放带上幽燕号的最初版提升了数十倍。
苟婕在这边正看着,忽然听到瞭望楼下方有人喊她,说是老神仙到了。
她闻言赶忙把烟灭了,在随身带的小盒里磕完烟灰,把烟袋锅子擦干净,将烟杆往后腰带上一别,转身快步往楼下走来。
前段时间,当云梦泽的重大消息通过《飞鸿杂报》传到燕山太平观时,灵极真人还在专心整理典籍,听说云梦泽有了新进展,她还以为是昭国终于同意她们正式出使访学探古了,却不料打开报一看,云梦泽如今已是她们燕国的地盘了。
自从幽燕军接管云梦泽,这两个月来一直在肃清各处城池县镇,上元府众人也轮流来到这里坐镇,向民众宣讲燕国法度,前不久花豹子才在这里忙完大事小情,回到洛京把苟婕换到了这边来。
等苟婕抵达时,各处民生状况已经基本平稳了,她来到这里,主要是为了协助勘探云梦泽北部的古迹。
而在这里负责勘探地形地脉的,是一早就跟妊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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