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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一挽长发定终身》120-130(第2/17页)
们还活着——”
急火攻心的瞬间,朱影咯出一口血,喉间的字句竟完整地滚了出来。
“我知道瘟疫从何而起,”朱影攥过叶蔚妧的手臂,对官差头子道:“把我和她交给云杉郡郡守,说你已查明散播桃花疫的人……”
叶蔚妧却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向后一折,“你是不是神志不清了?为了诬我,连同你们叶家几十条命都不顾了吗?”她眉峰压得极低,睫毛下的阴翳里满是费解。
朱影却不再受她威胁,甩开她,继续对官差头子说道:“……此为大功一件,足可抵瞒报患疫人数的过错,此时去禀报,郡守大人不会怪罪于你!”
她顾虑着九华山庄的几十口人,是以这些日子一直叫叶蔚妧牵着鼻子走,她无比清楚如此一说,必会给九华山庄招致麻烦,可她只能先顾眼前。
反正也没辙,走一步跟着一步走,说不定就有转机了。
官差头子犹豫片刻,“这……”
“近千条人命,大人高抬贵手,他们或许还能活命,还有救。”
屋檐下的干草穗子引火直往房梁轰燃。
“大人!”
撒上硫磺荆棘枝梢刚沾上火星,就滋啦地冒出烟雾,跟着窜起细窄的火苗。
云杉郡的山路岳正阳不熟悉,要从铜门关到瓦罐村,官道绕远,他为了抄近道走了临渊那截险路,路最窄处只容得下一匹马过道,马的小半截身子都悬在崖面上。
从险道下来,一行人便迷了路。
裴旦行道:“岳公子,还有多远?”他声音在抖。
岳正阳拉扯缰绳,将背在身后的弓箭摆正,挨了几板子的骨头还有些痛,“不远了。此处多山,夜间难辨方位。”
“公子,你看那里,有火光。”一骑卒指向东南方位。
岳正阳勒转马缰,“快,尽快赶过去!驾!”
身后三十战马喷鼻喘息,往盘山道奔腾。
盘山道走尽,便一眼瞧见山谷下燃着火光的村子。
叶蔚妧笑朱影如此天真,她单纯得似乎从来不相信世间有恶,亦对官场的险诈一无所知。一旦此事捅破,案子查到她们任何一人头上,哪怕是长公主出面,也难保全九华山庄。
今日唯有她一死,朱影才能活。
腾起的火墙冒烟熏得叶蔚妧眼眶发酸,她不肯眨眼,“大错已经铸成,我不要再像鬼影那样活着,我不要!”
这千疮百孔的世道,熬着也没什么滋味。
不如就此歇了。
盘山道的马蹄声终于在这个凉夜响起,足有二三十骑。
她再无犹豫,猛地转身,走向火光中充斥着惨叫的草屋。
“咻——”
一道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箭矢压过火焰,精准地射向被火焰烤得滚烫的铁锁。“当啷”一声,锁着屋门的锁链应声而断。
疫患仓皇逃出,却大多奄奄一息。
屋外是更大、更烈的火圈。
“阿竹!”
人影婆娑的暗夜里,裴旦行分毫之间便锁住了那道他最熟悉的身影。
叶蔚妧墨色的衣袂在热风中翻飞,扑火的飞蛾一般,从容而决绝地走进热浪。
她的衣摆边缘开始卷曲、燃烧。
“阿竹,停下!回来!”
裴旦行的声音凄厉到非人。
“裴大夫,危险,不能过去。”随岳正阳而来的骑卒七手八脚拖拽着他。
“放开我!放开!”
挣扎中,裴旦行的外衫被撕烂了一个口子,“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阿竹,你出来!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救人!”岳正阳下令。
岳氏的亲兵精锐一拥而上,迅速去扑火。
官差头子已跪在他面前,“小将军,里面全是瘟疫……”
“本将奉命处置西岭疫患,再敢延误,以抗命论处,立斩不赦!”岳正阳手中马鞭一指,“灭火,违令者斩!”
火焰吞噬了叶蔚妧半个身子,在浓烟呛入肺腑的剧痛中,她听到裴旦行的声音还是微微顿了一下。
她强忍着痛侧过头,目光透过炽热中扭曲得变了形的空气,最后一次如此清晰地、毫无掩饰地落在了那个正在嘶吼、疯癫如乞丐的男人身上。
她看向他的眼神只剩一片荒芜的平静。
似在嘲讽,也似在自嘲。
看啊师父,你教的仁心救不了世,你守的人伦也困不住我。
官差也围上去,用沙土扑打外围的火焰,骑卒奋力拨开荆棘火墙,腾出一道缺口。
裴旦行冲过去想要抓住烈焰中心的黑衣。
“轰——”
一股更为猛烈的火焰与浓烟从门内喷涌而出,屋子在他眼前坍塌。火光冲天中,隐约可见一个黑色的人形轮廓在炽火中卷曲、蜷缩,最后如同燃尽的纸偶,轰然倒塌,化为一片灼人的火星与焦土。
裴旦行伸出的手徒劳地抓向空中飘落的灰烬——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第122章
九华山庄的院墙很高, 下人们会将墙根攀附而上的藤蔓修剪了,刨出根。空气里没有死寂的腥与焦,只有新翻的泥土,还有后厨隐约飘来的、暖洋洋的糕点甜香味儿。
一扇朱漆木门的两页门扉被同时推开, 两个穿着同样水红色袄裙的女孩咯咯笑着从门缝里跑出来。
一样八九岁的年纪, 一样梳着双丫髻,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快, 去后园!”
两条水红色的身影在曲折的回廊间追逐, 穿梭。
一个小姑娘跑着, 喘息道:“阿娘说后园山茶花开了, 要摘些回来做鲜花饼。”
另一人腰肢更瘦弱些, 眼神里多出半缕沉静, 与她并排跑着, 还不忘督促她课业,“爹娘今日要带我们去后山识百草, 阿娘叫你背的百草图可全部记下了?”
“背许多遍,早记下了。”
“你上次也这样说, 害我与你一起被罚。”
她们跑过山庄的朱桥,草地, 跑过假山嶙峋的水塘边,惊起几只落在枝丫上慵懒打盹的寒蝶……
“阿妧。”
年轻妇人早已提着一篮子冒热气的山茶花饼笑盈盈站在不远处。
听到呼唤,她们更快地奔跑,一个趔趄,小小的身子都失了平衡, 一起扑倒在铺满柔软落叶的草地上。看着对方沾了草屑的头发和弄脏的裙角,二人都没有哭闹,爆出一阵无忧无虑的欢笑声。
年轻妇人走到跟前, 扶起这个又扶起那个,动作轻柔地拂去她们发丝上的草屑与裙角的晨泥。
“阿妧,要当心些。”
两个小女孩唤那位年轻妇人:“阿娘。”
奇怪的是,即便那年轻妇人就站在眼前,女孩也看不真切她的脸。朦朦胧胧,像一团云雾罩在面上。但似乎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知何时,天色悄然暗沉下来。
一阵带着霜花的、更凉的风从远山吹拂而来,掠过山茶花林,卷落满树花瓣。
女孩正仰着脸,看一片粉色的花瓣打着旋落在自己鼻尖,忽然感觉鼻尖一凉,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摸到冰凉的雪沫,很快化掉了。
两个女孩同时抬头望向天空,云层变成浅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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