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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一挽长发定终身》80-90(第12/16页)
得更大了, 方才只是走得急些, 这下像是逃命, 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衣摆消失在永宁殿折角处, 陈良玉绕过这座殿宇,打个弯, 直直走近一间寮房。早前入寺时,寺中方丈并不知辅国大将军陪同长公主前来, 寮房午时才备下。
一排三舍,林寅与卜娉儿一左一右, 这会儿屋里都亮着烛光。
脚步声疾步趋近。
陈良玉还未及推开中间那屋的门,左右寮舍的房门同时打开,从里面探出两颗脑袋,忽闪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眼力见儿是个好东西,可惜林寅没有。她眨着眼, 把陈良玉从头看到脚,“大将军,我们懂。”
懂!个!屁!
陈良玉指关节屈了屈, 心想把她俩的眼珠子扣出来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卜娉儿忙着撇清,一副不认识林寅的架势,“谁跟你我们懂?要懂你自己懂。我不懂。”
“你不懂那我也不懂。”
陈良玉的食指与无名指又屈紧了些。
昼间谢文珺那句“挺白的”仿若平地惊雷,将在场所有人的思绪劈得七零八落,林寅与卜娉儿余下的一个午后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彷徨和不可置信。
好死不死,谢文珺将她请入禅房关了一下午,手抄供奉在惠贤皇后灵位前的佛经。一卷抄毕,窗外夜色已深,太皇寺毕竟地处皇城,佛门清净之地,她万不敢在谢文珺的禅房过夜。夺门而出。
这个摸黑的时辰,人慌里慌张的,怎么看都像是做贼心虚,落荒而逃回来的。这下更难说得清楚。
果不其然,林寅和卜娉儿这会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一丝悲悯。
林寅朝卜娉儿看了一眼。
眼神交融,卜娉儿很快会意。
那意思是:“大将军也不容易啊!”
卜娉儿抿嘴,点头。
林寅挤眉:“没想到长公主好这口。长公主也不能强人所难吧?”
卜娉儿弄眼:“没错!”
林寅又递去一个眼神:“那可咋办?她还回得了北境吗?”
卜娉儿扒在门框上,望了一眼她那命苦的大将军:岂知权势滔天处,更有权势凌驾之。
陈良玉咬着后槽牙,腮帮子紧跟着鼓了鼓,“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
“末将不敢。”卜娉儿摸着门框,口不择言,“今晚……这门真白。”
陈良玉的耳朵今日听不得“白”字。
她比出三根手指,数道:“三!”
话音落地,“二”和“一”数出来之前,两道门哐当同时合上。
“二!”
烛光也同时熄了。
站定这处,突然暗下一片,山寺的夜晚不点风灯,出行需提灯映路,陈良玉忽然发觉自己从永宁殿那侧的禅房一路走来如履白昼,全然不必掌灯,连路边杂草的脉络都能看得真切。
她抬头。
一轮明月高悬,亮得夺目。
太皇寺的门漆上朱色,凉月下,似镀了一层霜。乍一看,屋宇庙舍尽是银白月色。
陈良玉指缝中还残存着抄写时染上的墨,一捻,墨色便淡了。
她望向永宁殿,伫立片刻。
那座大殿似覆上了一层清辉织就的薄纱,陈良玉忽然很想折返回去。
但转瞬,她又犹豫了。
罢了。
回到寮房,门闩咔嚓一插,山上忽起了不小的夜风,啪嗒啪嗒叩着屋门。
陈良玉头靠在枕头上,锦被半掩,凝望着床顶。
思绪飘远。
白日间谢文珺在靶场与她说的话不无道理。
谢渊此人清明却优柔。他不残暴滥杀,不刚愎自用,不施苛政,不任酷吏,若生在盛世,他定能做一个守成明君。
可这样的人坐皇位,也注定了,他镇不住乱世的魑魅魍魉。
大凜看似清明稳固,实则险象环生。削世家,必起叛乱;裁冗官,朝局必然动荡;可若不裁、不削,帑藏空虚、财政匮绌是迟早的事。
弊病明晰,可无论从哪一环开始解,都仿佛陷入了泥沼,每走一步都陷得更深。
一着不慎,满盘崩坏。
如今的局面,几乎是谢文珺一手促成的。扶新皇、稳世家的是她,巡田亩、补国用的是她,一环衔一环,每一环都暗藏深意。
若谢渊强行派兵镇压固然可行,可大军出征必征苛税,又会致民不聊生。农桑田税是谢文珺操持,她若就此抽身,谢渊当真治不了这乱局。
还田于民。
谢文珺与严姩都曾与她提起过这四个字。
欲还田亩于苍生,必要全力打压世家大族。可如今世家倚仗着谢文珺的万僚录荫官,满朝尽是亲信,寒门几无出路,猖獗到了顶峰。
谢文珺自己设下的局,自然最清楚从哪一环解,能将灾厄降至最少。
与她坦白的那一刻,谢文珺就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谢文珺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忠君,救民,倘若二者难以兼顾,陈良玉会如何作选。
陈良玉想,从前初见,真没看错人。
果然心机深沉,不堪相与。
可她又想,今夜月色难得,很想与谢文珺共赏。
这阵儿忽起的风扫了兴致,吹得门笃笃作响,像有人在一下一下地叩门。
陈良玉翻了个身,侧躺着。月凉风急,门缝里吹进山风,她朝上拉了拉被角。
谢文珺的谋算当真深远,将她牵扯入局也不错。
被利用亦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么至少在后世流传的千秋简册里,陈良玉与谢文珺的姓名,是可以永远在一起的。
呼啸的风声止了,叩门声却又响起。
陈良玉听得真切,不是风吹,是真的有人叩她的门。
掀开锦被,陈良玉披件衣裳移至门前,抽开门闩,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门扉打开,谢文珺站在门外。
只着单衣,长发肆意披散,几缕发丝被风吹到她白皙的颊边,一双眸子依然幽深。
陈良玉一把将人拉进屋里,抱着谢文珺往衾被里一滚,捂在怀里裹了个严实。
谢文珺单薄的衣服上满是寒凉,蜷在她怀中瑟缩。
陈良玉道:“怎么不披件氅衣就跑来了?”
“今晚月色很好。”
“是很好。”
“天色向晚时,我往窗外瞧了一眼,便知今夜月色会很好。想抄完佛经,叫他们在殿外的石桌凳上备下斋饭,与你,还有黛青她们一同赏月。”谢文珺没再自称本宫,“可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陈良玉支吾,“我……”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跑,总之她搁下笔杆子,脱离佛经的净化,便很难心思纯粹地与谢文珺待在一室,“斋饭备下了吗?”
谢文珺道:“僧众歇了,便不劳他们了。晚间抄佛经没用饭,饿吗?”
“不饿,”陈良玉摇了摇头,把人揽得更紧了些,“但臣很想与殿下一起赏月。”
谢文珺看了眼窗外,月色澄澈,山风似乎也小了许多,“尚且不晚。”她跳下床榻,便赤着足往外跑。
陈良玉拿上狐裘和鞋袜,追出去。
“阿漓,你看。”
谢文珺赤足踩在寮房前面的草地上,仰起头,望向那一轮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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