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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金鱼焰火》50-60(第23/24页)
他依旧如一只暴怒的狮子撕咬猎物,即便面对的是一个女人,血泊里,他依旧面无表情,将她打得哀号连连,鼻腔冒出血沫。
她几乎手脚并用、无助地往后退,却目睹他一脚又一脚、彻底踹下那辆保时捷车前的保险杆,提着其中一只挡杆,缓缓向她走来。
她已哭成个泪人。
看一眼柳萌怀中的血人,又看向周筠杰,只是恐惧地尖叫:“记者,有记者!周筠杰,你不能——!”
你不能。
“小周!”
“……”
长管已然高高挥起。
下一秒,他的手却被人从后握住。
“小周……小周。”
那个人喊着他的名字,死死地握住他的手。
跑得太快,她几乎有些站不稳,甚至扶住他的肩膀才勉强稳住身形,但尽管气喘吁吁,她依然拼命地、紧扣住他的手。
“小周,”她说,“放下来——停下。”
“……”
一如很多年前。
飞机划过长空,轰鸣声依稀,他想到的是悲伤,是死亡,是错过即咫尺的分别。而她想到的是蓝天之下,这里坐着她的朋友。她说,真心换真心就会得到朋友。是朋友。
“警察马上就来了。”
她说:“小周,不要做傻事。”
她说话的声音因疼痛而颤抖,扶住他肩膀的手,很快转而去捂胸口,整个人痛苦至极地躬下来。
他感受到,所以忽然一怔。
唐进余趁机上前夺过了他手里的挡杆,用力扔开很远。钢管在地上一路滚,最后滚到谢宝儿脚下,蹭到她裙角。
女人怔怔低头,看见那上头的血迹斑斑。
是周邵的血。
而艾卿眼见得周筠杰武器被夺,顷刻间却再撑不住,力气全失、眼前发黑,奔跑时扯动的伤口似乎又在渗血——她开始喘不上气,嗓子口全是气声,最终颤抖着退后半步,倒在唐进余怀里。
周筠杰就现在那,背对着她,没有回头。
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唯有头深深地、深深低下来。
他似乎一夕之间,已长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向现实屈膝的大人。
而这场——闹剧,最终亦以周邵抢救无效身亡、聂向晚当场被捕而结束。
*
艾卿再一次看到关于他们的消息,是在高铁上一觉睡醒,人还迷迷瞪瞪的时候。
她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梦里,她似乎又回到许多年前的深圳,梦见二姨工作的医院,那间医院的草坪,雪白的长椅,飞舞的白鸽——这个梦,她似乎做了不止一回,但或许是因为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不值一提的回忆?总之,每一次醒来,很快又会忘记梦里男孩的脸。
唯有这一次例外。
她在梦醒后仍然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记得那个男孩黑宝石般明亮而幽深的眼睛,他看向天空时落寞的神情。
很熟悉。
但是……在哪里见过呢?
唐进余彼时就坐在她身旁,在车上亦没有休息,一分钟前,他甚至刚挂断和美国研究室那边的视频会议。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她一脸放空表情坐在原地。
不由眉头微蹙,又问她:“怎么了,满头是汗?”
“没什么。”
她摇了摇头。
接过他递来的纸手帕。
踌躇片刻,最后,亦只低声说了句:“做了个……噩梦。”
还是个怪怪的噩梦。
她怅然若失地摇摇头。
试图驱散残存的梦境记忆。
打开手机,又正好看见江淼给她发的微信消息,里头新闻写,说聂向晚现在正在积极申请要做精神鉴定,谢忠出面、呼吁社会各界人士对精神疾病患者多点宽容云云。
不可否认,周、谢两家的婚姻,因为聂向晚的冲动行为,此时已几乎沦为各方的笑柄——但两人的婚姻似乎也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至少,谢宝儿始终没有出面发声。而周筠杰也拒绝回答相关的问题,只是一再强调,唯一的诉求就是死刑。
“只接受死刑。”
画面上的青年脸色平静。话却说得极为决绝。
——可以说,一个月前唐家的焦头烂额,此时此刻,他几乎是“变本加厉”地被迫承受了一回。
艾卿心里并不是不同情他。
然而,手指往下滑,一点一点,最终滑到太久没联系的某个聊天框。看着对方整个黑掉的头像。她打了一句“节哀顺变”,删掉。又打了一句“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吗”,想了想,仍是删掉。
删到最后,才惊觉无话可说。
她只是忽然侧过头,又看了一眼唐进余——他的眉头无意识地紧皱着,正处理着电脑上那些她并不太懂的长短代码,右下角的微信提示不断跳动。为了处理唐氏内部股东会的纠纷,这段时间他积压了太多的公务,其实早已忙得抽不开身。
但尽管如此。
她说要回家,就还是回了。
他的行李箱里甚至没什么别的东西,衣服都没几件。却愣是带了不少所谓的“上海特产”,绕道北京,依旧满满当当、远道千里提了过来。
“……想什么呢?”
他突然问。
明明视线仍紧盯着屏幕,打字飞快,却似乎又注意到她久久停顿的视线。跟背后长了个眼睛似的。最后一个字母敲完,又别过脸来看她,“睡饿了?”
“没啊。”
“那干嘛这种眼神,”唐进余笑了笑,“跟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我以为我又怎么惹你生气了——忙晕了不记得喊你吃饭什么的。”
“滚呐,说得我像饭桶一样。忙你的吧。”
她说。
说完了,笑着低头看向手机,划拉了半天。
冷不丁的,却又想:不如算了。
真的算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她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在那时拦下他,但多余的话,既然没有希望,就不要给希望。就像那个被舍弃的存钱罐一样。当断则断,总好过藕断丝连。
无言的祝福,或许好过没有结果的打扰。
想到这里。
心头那颗原本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大石头,如今,却也终于是轻轻地放下。
列车到站时,唐进余拉着她的手下车。回乡的人潮拥挤,几乎是人贴着人、纯靠“摩擦力”向前。他一手拖着俩行李箱加一个行李袋,一手揽着她的肩膀,才勉强能保证他们不被人群冲散。
乱虽然乱了点吧。
艾卿环顾四周:那寒碜到只有一层的小高铁站,北京的四分之一大都没有。出门像是荒郊野岭,到处是摩的和拉客的司机。
唐进余甚至被热情的大妈吓得差点丢了箱子——对方说是要来帮忙,没说完就要来“抢”。他不愿意。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说普通话,一个说家乡话,鸡同鸭讲了半天。
她看得哈哈大笑。
却又实在被这久违的场景和熟悉的乡音,激起三分近乡情怯的忧愁。
“满女*——”
“满女!!”
刚走出大厅。
远处又很快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看,正好看见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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