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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主公她能有什么错》220-230(第10/22页)
”
魏江没急着答,又饮下了一盏酒,才慢条斯理地说:“一开始也想保住这些人的,可君子易防,小人难挡,主公没有办法时时刻刻护住每一个寒门中人,他们总有走夜路闯鬼的时候。世家不倒,寒门没有生路的。”
宋乐珩抬起眼来,注视着魏江,交叠的视线里,没有一词,却有万语。许多话,都无声地拓进了这一刻的眼神中。末了,她拿起酒壶,给魏江倒满了空酒杯。
魏江展颜一笑,又是一口饮罢,拍着自个儿的腿道:“痛快啊。我这几年都没敢喝酒,就怕哪天喝上了头,被人套了话去。我若是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可就心忧着我娘,怕她跟着我受苦,是以主公都进城这么久了,我还一直没来正式拜谒。”
“那你今天能多喝点。”蒋律刨着饭道:“现在城里风声鹤唳的,没人敢在这时候盯梢。秦将军也加派了人手巡逻,你和你娘都安全着呢。”
魏江笑笑,当真又给自己倒起酒来。
宋乐珩抿了口酒水,问:“魏老夫人近来的身子好吗?”
“好着呢。主公你看。”
魏江说着就要扒衣服,蒋律赶紧起身去抓住他的手,制止道:“你干什么干什么!这才几年不见啊,你都变成想靠身子勾引主公的人了?你也不怕李公子知道了挠花你的脸!”
“我呸。”魏江打开蒋律的手:“我是给主公看看我娘昨日拿藤条抽我,抽得我满背都是扑棱印子!”
他把衣领稍微扯开一小点,果不其然能看见后肩处还有许多惨烈的红印。见魏江不是要靠身体吃饭,蒋律这才放心地坐回了位置上。
宋乐珩道:“魏老夫人打你作甚?”
“哎,我娘问我,城中出事儿和我有没有关系。我哪敢对老太太说谎,就跟她说了,确实是我献的计,帮辽人和世家牵了线。”
魏江把衣服穿好,苦笑一声:“我娘二话不说,摁着我的头就抽。这老太太就爱抽我,身子骨是真硬朗。往常她抽我我就躲,可昨日夜里,我都觉得……觉得她抽轻了。”
许是酒意上了头,魏江的目色也变得有些浑浊,又接连喝了好几杯,喝得脸都现了驼红。
“我认识傅庭修好几年了。那年郑家家主大寿,他想借机献文,结果,被人打出去的。我当时看着他,恍恍惚惚的,就想起旧年去贺府求条门路的自己。后来我与他私下相交,他一直想让我把他举荐给主公。他那孩子,还活着吗?”
“嗯。”宋乐珩应了声,道:“救下来了,暂时带去了洛城外安顿,有人照顾着。”
魏江点点头,眼睛失了焦距:“他总说我们这种出身的人,要求功名利禄,太难了,难于登天。要是世道能好,他倒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得自在些。不作封侯念,悠然远世纷。那孩子的小名,好像就叫……就叫……”
看魏江左右想不起来,宋乐珩试着提醒:“悠然?远世?不念?”
“不对不对。”魏江摆摆手,旋即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叫念侯。”
宋乐珩:“……”
魏江哈哈笑道:“傅庭修说了,他虽然不求孩子有什么功名利禄,但他求孩子有个能官居三品的爹,他取这名字激励自己。”
宋乐珩闻言,也是忍俊不禁。
又吃了两口菜,喝了两杯薄酒,魏江那通絮叨还没道尽,仿佛要把心窝子话都一股脑掏出来似的。
“幸亏啊,岳听松这狗杂碎是当时傅庭修推举给我的,我还没去接触过他,否则,他来投效贺溪龄那日,我恐怕就见不着主公的面儿了。那个孙子……那个孙子他就真不是个东西!我跟在那些世家权贵的屁股后头,我都觉得自己是条狗,每天得摇尾乞怜,哄主子高兴。没成想吧,操!这狗屁世道!连当狗都有那么多人争!”
他抓了抓脑袋,抓得那头发乱糟糟的,又和宋乐珩碰了杯,灌下满喉的酒水。
“我为了做狗不要尊严吧,人家为了做狗,他连人性都可以不要!结义的兄弟,他说卖就卖,一下子还卖了那么多人。可能怎么办呢,这就是大盛的官场……其实……其实我以前,也和岳听松是一样的人,为了往上爬,没什么不能卖的,除了我娘。大家都这样,比的就是谁没有底线,谁更能当条听话的好狗。我在贺府上舔鞋的事我都做过,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啊,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对的。”
蒋律有些吃惊,还不知道魏江有这样的过往,刚要仔细问问,又见魏江好似又烦又恼,耍着性子踹了下桌角。
“本来就没什么不对的,坏就坏在,我真不该遇上主公的……悔啊,烦死了。”
蒋律砰的一声放了自己的饭碗,骂道:“你发什么酒疯!要不是主公留了你,你这条烂命能活到现在?你当狗当得更快活是吧?”
魏江抹了一把脸,眼眶红了,话音也变得哽咽了:“是啊,要是没遇到主公,我就不会知道,我们这种烂命,还能不当狗,还能做人。”
蒋律余下的话突兀地闷在了胸口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宋乐珩也没吭声,默默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
“我一直记着,高州庆功宴的那天晚上,大伙儿聚在一起,笑啊,闹啊,骂啊,追追打打的,我那时才发现,原来,掌权的人还可以是这样吗?原来,地位不同,权势不同,也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一张桌子上喝酒?原来,下属还能去拎着上官的耳朵数落吗?”
“那只是柒叔。”蒋律也很怀念那时,吸了吸鼻子,道:“我们哪敢对主公那样。”
魏江恍若未闻,声音有一阵儿没一阵儿的:“怎么能这样呢?那我以前……以前当狗的那些年怎么算啊?甚至,我居然都不用费尽心思去讨好主公,主公就能重用我,不该啊,不该的……”
杯盏空了,人也喝大了。魏江醉醺醺地拿起杯子往嘴里倒,没倒出来酒,便索性拿起酒壶,一次喝了个高兴。蒋律还想劝他悠着点,宋乐珩却是制止了蒋律,摇了摇头。
她知道魏江跟在贺溪龄身边这几年不好过,也知道傅庭修这些人死了,他心中煎熬。
人不怕恶,怕的是有良知。良知这东西,太磨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酒壶也空了,魏江再次重重地叹了一息:“人当过了,就当不了狗了,没有尾巴,也伸不出舌头去舔主子了。我这些天老在想,这天下啊,只有主公能坐。主公坐上去,大家都能当一回人。可世家那些杂碎不会让的,他们不让……要杀世家,不能……不能主公来……民心要有,世家、世家也得心向主公才行……只有……只有……”
后话慢慢低下去了。魏江一脑袋撞在桌面上,磕出“咚”的一声响,而后,人便扯起了喝醉的呼噜声。
宋乐珩有些哭笑不得,转头嘱咐蒋律道:“把魏大人亲自送回住处去吧,仔细着些,莫要让人发现。到了后给他煮点醒酒汤,魏老夫人年事已高,别让她老人家操劳。”
“是。”
蒋律应下话,几口刨完饭,便去搀起了魏江。魏江踉踉跄跄跟着他走出好几步,还在云里雾里地高喊:“我、我不回去!回去了……我娘又得揍我。我还有话要跟主公说……”
“你醉成这样了还要说啥!行了,来日方长,急什么急,主公又不会走。”
蒋律刚要把魏江的手搭自己肩上,魏江冷不丁挣开他,转过身来,面朝宋乐珩。他那眼里盛
出一道光,炽热又明朗,如若星引,以身点黎明。
“主公……一定要……一定要称帝!”他噗通跪在地上,双手伏地,行跪拜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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