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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步履之往》80-86(第8/12页)
实并无把握。
或许,数日前开口的那一刻,他递出去的不该是门卡,而应该主动问一句——她那里是否多出一方空间能够容纳他。
抵达新居,出电梯前,封疆透过轿厢内的镜面看到了自己微微透青的面色。
搭在肘间的外套与身着的薄衫长裤均为一片素黑,衬得他像是电梯明亮的光下独享阴影的一棵颀长孤树。
理性与情感在脑海中激烈地翻覆冲突。
一方在劝慰他提前降低期待,另一方又在助长推涌那些灼热的渴望至他心口、喉头。
刷指纹的那一刻喉结禁不住上下轻滚。
门锁的响动入耳的同时,指尖锁具的冰凉迅速向封疆整条手臂弥散。
但僵冷也不是没有益处,冻结温度的同时,也冻结紧张与期待。
开门后,理应浸于黢黑中的玄关意外地透出稀薄的光。
这光束第一时间给了封疆答案。
心随即落定。
之后,他先是看到了步蘅预备的那束回馈他奉上的蓬勃春天的灿烂秋天,而后是那张字字有回应的手卡,最后是躺在横厅的沙发上姿态舒展仍旧陷在睡意中的人。
顷刻间心潮起伏涌动。
是无法自控的生理反应。
为那句手书,为那抹斑斓的秋,更为重回身边的这个人。
不急于也不能立时扰人清梦,封疆用目光反复描摹再次进入自己世界的这一切,待心绪平和下来,先行收拾起满身风尘的自己。
一直到结束冲洗重回客厅,站得近了些,矗立在沙发边,一滴仍带着温热潮意的水顺着他的侧脸滑到下颌,在他抬手背拭去之前,冷不防下跌滴坠到步蘅手背上,他才不再克制,放任自己将视线一瞬不眨地搁置到步蘅面庞之上。
高强度的工作必然伴随着觉轻觉浅,这一点计划外的失误,恐怕会将人惊
醒。
因此不算意外,当封疆从步蘅手背再度看向她面庞的时候,正对上了步蘅刚刚睁开,已经极速褪去了迷蒙睡意、清明了的双眸。
天光距离大亮尚有些时候,横厅的灯也仍旧是熄着的,晨光的作用力有限,衬得俩人的轮廓都有几分朦胧。
步蘅的视线在封疆浴袍之外袒露的胸膛和唇畔停了停,最终停在他眼眸之上。
落在手背上的那滴水理应是冷了的,但有又烫又热的触感融进了她的肌肤,淌进了她的血液。
“早上好”,步蘅视线下意识晃了晃,转瞬又重回封疆胸前的大片春光。相比从前,人是瘦了些,但骨骼上附着薄肌,并不干柴,流畅的肌肉曲线没入浴袍,触手想必正温热。浅薄无非是浅薄,步蘅刻意地滚动喉咙,“可能因为刚醒,我好像有一点儿渴”。
步蘅开口不见短别后突然再相逢的生疏或意外,封疆亦没有多言,微俯下/身向她递出手臂。
步蘅当即搭了一把,借力被他拉了起来。
正面迎对的那刻,封疆眸光指向一侧,示意她先行洗漱。但在步蘅将要迈步同他错身的时候,又状似随意地问了句:“渴,只是好像?”
步蘅定了定,迈出的那一步又收了回来:“你方便听实话的话——不是。但我怕再多说几个字,就会暴露刚才是话里有话。”
隔着跨三近四的分开修行的年岁,经历了更多的人情世故,把握语言的艺术,对理智状态下的两个人而言都更游刃有余。
“没什么不能听。不过弱水三千虽然这里蓄得下”,封疆避开她探回来的视线,先一步挪向一旁备餐用的岛台,“但如果只是一点儿渴,一杯足够解”。
意有所指地说完,他又四平八稳地接续问:“想喝什么?我来准备。”
一杯?想说的到底是弱水三千中的一杯,还是一瓢?
步蘅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笑了。
封疆的眸光开始在岛台的杯架上逡巡,话却未断:“话里有话,我也一样。”
俩人隔着一米宽的岛台,稍远处的视野内是横厅的落地窗外的公园绿地,绿涛翻涌,风吹树动,间或传来几声鸟鸣。
两双眼睛都似深湖,不对视的时候周遭空气尚且正常,对视间,烧灼感便如有实质,从视线交汇处蹿火般向全身一寸寸侵袭。
如今的步蘅能将千百种誓言张口就来,但暂时不想在重温旧梦之初便给封疆留个花言巧语、能哄善骗的新印象。
一直到步蘅结束一番清洗整理,重回岛台边,面对装盘的开放式三文鱼三明治和凯撒沙拉,坐下来,接过封疆推到她手边的Dirty,用餐到接近末尾时,她才选择低声说:“刚刚醒过来之前,我做了个梦。”
闻言,封疆手持的钢叉顿在空气中,对接下来的话似有预感。
步蘅绷直肩背,再次一瞬不眨地望着他,继续陈述:“梦到当初你回国前,最最后问我,还愿不愿意再送你一次。”
步蘅心知肚明,彼时的不予回应,是意图快刀斩乱麻,但那种决绝带来的伤害必然没有那般轻易能抹掉。
无论事出何因。
要有交代、要去弥补,既然抱着把人重新弄回身旁的决心,她至少得有这些意识。
过去的碎片顷刻纷扬洒落,不经提醒,封疆也记得细节。
那些切肤的痛过的、真实存在过的曾经,他试图屏蔽过、淡忘过,最后又只能在正视失去后清楚记得。
他提出的送行要求起初并没有被回应,出发奔赴机场前,他做了最后的努力。但等在那间公寓楼下时,他在那个昏昧的午后目睹的是步蘅随林胤礼不错目地离开的身影。
即便他知道那不代表什么,她只是又一次向他展露她决定离开他的决心。
多一次的机场告别,无非是多一些伤怀的记忆,延长彼此的感情交集。
立时决断和反复拉扯拖延,他们的做派原本都是前者。
是他一直犯规。
所以那一年切割的过程,想必她也更为难捱。
往事的口子剖开不易,切口刀刀指伤,但既已迈出了这一步,步蘅决定言尽所有。
在这张久违的共同进餐的餐桌边,她试探着触到封疆置于桌面上的手,顺着他修长的指节一路前攀,将他整只手覆盖在自己手心之下,在摩挲中压实,用温度传递温柔。
“昨天二哥找过我,我和他……我们讲开了一些事……”步蘅无意复述程次驹如何同她转述同封疆的那一场对话,那一瞬她灵魂的动容和震颤无法再次复刻,“我知道没有做到的事情说出来没有意义。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如果我依旧二十岁,昨晚可能已经排除万难推掉所有工作,出现在你眼前”,就像当初没有预兆空降南海,“忏悔我居心不良、意有所图、明目张胆地绕着你转了好几圈,却没能让你最早从我口中了解那些过去”。
步蘅恨自己如今即便动情,声线亦听来沉稳,声调甚至自带抑扬顿挫:“封疆,当初会那么做,是我希望……现在回头看,后悔的只有我一个人。”
虽然如今再回首,这更像自以为是,更像异想天开。可当年身陷泥沼时,连视野都是被变故障了目的,又如何能做到万事顺心顺意。
步蘅在摩挲中摸索得到封疆指腹在入伍那几年便生的茧,它们硬得像壳,倾轧着她软下来的心:“不止昨天,当年的我也从没说过——我一直知道,从北京到纽约,是这双手一直在推着我往前走。”异地异国,每一次的奔赴都近乎于翻山越岭,是它更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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