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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心小说www.wenx.net提供的《步履之往》30-40(第8/31页)
什么滋味,还有没有心情把今儿的晚饭咽下去?”
这光景,这么问够不人道的,啥滋味明摆着写在脸上。
封疆攥着从田望秋那儿接过来的那根烟的烟尾,前不久因为摸烟看过步蘅“脸色”,他便有了决定,不再碰这东西。
除了偶尔旧伤作祟拿来转移注意力镇痛。
记性还不至于差到决定完便忘。
这烟封疆没点,他只被动地跟着田望秋吸二手烟。
且封疆捡起旮旯里一个已经堆了不少烟头的,被人当过烟灰缸的纸杯,把纸杯推到田望秋近身前。
田望秋倒没客气,随手便往那杯子里磕烟灰:“得亏你讲究。”
磕完灰,他催促道:“别酝酿了,怎么想的怎么说,一顿走马观花下来,什么感受?”
封疆看向他:“非要问个明白,是真的想听我们说,还是想让我们搭个台阶,您才好开口往下说听完四遍种/马交/配什么滋味?”
田望秋作势佯怒:“这可算恶意揣度了啊,我是正经问!”
想起适才那番洗脑的、病毒般循环反复的“种/马论”,两人对视间又俱是笑出声。
笑完,田望秋嘲道:“我们笑个屁。人这尺度算小的,没直接给我们放片儿看,还算是个文明人。”
“没多想,活到今天,一帆风顺这个词,没在我命里有过。”跑完题,封疆倒是正经答起了田望秋适才那一问,俯瞰着大厦下被人潮冲散的灯影道,“对这个结果有心理准备,世上没有好走的上坡路。就算再不顺利,也总归比从这儿跳下去的前辈们运气好一点。”
这方天台,还真有一位白手起家创业,半路折戟的青年才俊,承受不住壮志未酬的挫折,跳下去当场毙命。
池张一年前听前游戏公司的前台绘声绘色地描述过那血腥残酷的现场,当时他听完后怒骂前台瞎凑热闹,这会儿听了封疆这话,联想到那一跳,他还想骂人。
田望秋当前,那骂最终变成了嫌弃,池张:“这话收回去,你这用的什么破烂比喻,少吓唬我。直接点儿,直接说滋味不好受。即便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也不好使。”
什么话到池张嘴里都能带上孩子气,封疆想,也不怪他长了张祸害脸却在师妹堆儿里仍旧很招人待见。
闻言,夹在二人中间的田望秋亦嗤笑了声,转而继续远眺N大:“你们过去从这个角度看过学校没有?”
少年人忙着埋头书海、畅想未来,近处的风景反而最容易忽略。
答案是——没有
田望秋从沉默中听清了答案:“这还没几年功夫,这栋原来是中关村西区地标的大楼,在这一堆钢筋水泥森林里快要泯然众人了。讲个故事,早N年,远到还没从学校毕业的时候,赚大钱,在这栋大楼里租个一亩三分地儿办公,把团队领进来,是我奋斗的目标之一。”
早年实习结束前,封疆听他提过这话,对这说辞并不陌生。
田望秋:“我最终没把我的人领进这栋大厦里来,它也已经不是创业者发迹后首选的办公地点。未来千变万化,任何事,结局都难测。我最后没在这儿落租成功,但不妨碍我对几条街外的、如今的办公场所十分满意。”
田望秋看似扯歪了,却是将话引回正途:“今儿见的这几位,不是他们混,不着调儿。是咱培育的这娃儿,如今体弱身量小,他们有兴趣,但还不至于非它不可,所以姿态就随便了一些。路乍走,别指望没崎没岖。不错过前一个财大气粗的投资人,怎么遇上下一个慧眼识珠的契合你们的伯乐。”
他拿出耐心,选择走安慰鼓励的路子。
安慰的话刚落定,田望秋又直视封疆,也没忘施加些压力:“依我看,这挫折来得越早越好,刚好整理下你们的性子。你要是扛不住就此打退堂鼓,算我瞎。真出现这样的结果,之前我砸进Feng行的钱就都算捐款,全当一次性买断我这双瞎眼。”
这话说得决绝中带些搞笑的意味,封疆回:“放狠话归放狠话,能不能别糟践自个儿身体?”
田望秋轻呵:“当年你实习,到我的部门来,我要是没放狠话刺你,你也不会把斤两亮出来,让大家刮目相看。历史经验告诉我,你这人欠刺激。”
封疆顺势接:“话只说准了一半,不止欠刺激,还欠缺钱。”
四处寻求投资是自己走过的老路,田望秋又是投人先于投赛道的类型,到底是惜人,再次为他们鼓舞士气,“迟早会有门路,只要人别欠抽,其余问题都能慢慢解决”,他把烟揿灭在纸杯里,拍封疆背一把,“晚上我要跟另一个项目的审计结果。今晚约见的那家私募基金KS,我不负责开路,你们自己上。记住了,是找钱不是乞讨,好好儿的,别让人给欺负了”。
真有欺压,自然会有反抗。
封疆点头应承:“放心,哭的时候肯定让你看见,没你做观众的时候,一定维护好自尊。”
田望秋背身往远处走,同时伸手点他:“说话算话,不然我会秋后算账。”
封疆赶他:“一定。忙你的,回头见。”
三人就此别过。
*
田望秋走后,封疆和池张亦走出大厦天台。
回到电梯间前,池张拽了封疆胳膊一把。
封疆回头看他,瞥见池张一脸犹豫。
藏不住话的人竟然犹豫,封疆只得道:“有事儿直接吱声。”
池张嗓子仍蹿火,咳了声,开口声儿都细了些:“Bug修复该结束了,老易估计闲了,喊他来换我,陪你赴晚上的约。喊陈郴那小子也成。”
晚上同KS面谈,池张想抽/身。
封疆言简意赅:“给我个你跑路的理由。”
前仇旧恨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池张也不瞒他:“要动真格地说,理由海了去了。有仇。我和老易做手游的时候,钱花个差不多,公司穷得底朝天,临死前,接触过KS。他们看过资料后,约我们面谈。谈完说考虑一下,但隔了没几天,投了山寨我们的另一家游戏公司。我看了新闻,才知道自己这个正版是被涮掉的备胎,呕出老子一盆血。”
封疆边听眼风边扫向池张,墨描般的眉眼黑得吸人。
池张:“是你在部队的时候错过的老黄历了,只是让你随便一听,现在不需要跟我同仇敌忾。”
话刚落,他又立马换了一副忧愁不已的脸:“另外打个商量,没事儿能不能别盯着我看,你小子现在这眼神贼祸害人,再看会他妈发生感情。”
封疆没想到自己仅相隔三秒,能听到血泪史和撩闲无缝切换:“说人话,别招我,在这句胡扯面世之前,我刚被你勾出来一些愧疚感。”
池张人生中无比艰难的时刻,他在海角天涯,未曾参与分担过一丝一毫,他是位不合格的朋友。
对封疆的性子摸得太透了,池张明了他的意思:“别了,真没什么,幸好你那会儿不在,你要在,陪我烂醉如泥,白白伤你心肝胃,更划不来。”
池张也没忘声明:“我虽然对KS有怨,但也不反对接触他们。当时KS扎根风投的就有四个项目组,如今怕只多不少。这一回,不一定遇到的还是当初跟我对接的人。可能得怪我那会儿看起来太嫩,不像是能成事儿的人。对方没有义务,让我和老易被拒绝地更体面点儿。”
这一番话说得堪称善解人意,云淡风轻,但背后的酸苦不会这么不值一提。更何况,池张是个前半生遇挫甚少的天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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